第102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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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 叶蝉足有三天没从床上爬起来。而谢迟这个罪魁祸首, 因为要回顾府读书, 第二天就逃之夭夭了。</p>
叶蝉只好自己趴在床上哭唧唧, 好在元明一岁多, 分量正合适, 压在她背上爬来爬去很舒服。</p>
而在这三天里, 府外风云变幻。谢迟在家时便听说了一些风声,到了顾府,又从顾玉山口中听说了更多。</p>
“二王病得厉害了。”顾玉山言简意赅道。</p>
彼时, 这句话只让谢迟心里一紧,因为他知道此事或多或少的和过继之事有关。可除了这一紧之外,他也没想到什么别的。</p>
第六天, 皇帝下旨让谢迟进了吏部。和先前去户部工部一样, 谢逐谢追也在。</p>
第七天,谢迟从谢追口中听说:“我昨儿个进宫, 和御令卫的大人交接差事, 看到二伯家的世子在紫宸殿外长跪不起, 求陛下赐太医。”</p>
“啊?”谢逐在旁边一哑, “合着二伯是真病了啊?”</p>
他们都以为是在装病。</p>
谢追接着就叹气:“御前的人说, 他都跪了一夜了。”</p>
谢迟呼吸微滞:“这是陛下不肯让太医去?”</p>
“陛下根本没见他。”谢追摇摇头, “据说紫宸殿的门都没开。哦,不过也未必是成心不见,据说近几天陛下精神不太好, 也或许是御前的人压根就不敢往里禀吧。”</p>
或许, 也或许。诸如此类的话,不仅在三人之间传来递去了很久,在街头坊间也流传了开来。因为拿不准,谁也不敢在这“或许”里下定论;又因为牵涉九五之尊,谁也不敢把这为之辩解的“或许”忘了不提。</p>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概只有御前的几个人知道了。</p>
又过一日,陛下为二王赐了太医,嘱咐太医好生医治,每三日务必往宫中禀一次话。</p>
——看似平常的旨意,又在洛安激起了千层浪花。众人都还记得,去年四王大病的时候,旨意是要求太医每日进宫回话。除此之外,紫宸殿里每日都有山参灵芝一类的东西赐出来,陛下还拨冗亲自探望了好多次。</p>
虽然现在宝亲王的爵位已经没了,原本的四王府门前也已门可罗雀,但当时的那番热闹,人们还是都记得。</p>
宫中,御前侍卫们在休息的时候,也难免把这事当了话题。</p>
御前侍卫都是三个时辰一轮值,譬如谢迟那时是卯时开始,到午时结束。午时用膳后小歇半个时辰,然后有两个时辰的操练。</p>
夜值是在他之前的一班,自子时开始,到卯时结束,然后一道用早膳,早膳后同样是休息外加两个时辰的操练。</p>
谢逢轮值后一进屋,就正好听到一句:“陛下还是待四王好啊……”</p>
他脚下滞了滞,又继续往里走,闷头从桌上拿了个碟子装了两个馒头又盛了碗粥,默不作声地坐到角落里去吃。</p>
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当时四王刚病,陛下可就指了好几个太医过去,后来病得厉害了,又立刻让四世子把所有差事都先搁了下来,回家侍疾;再看现在,这二王刚病,世子就跟外头跪了一天一夜才求着太医。”</p>
“呵,四王当时那么得脸,还不是人走茶凉?儿子连个爵位都没保住,如今混得跟咱一样。这二王一府日后真不知会是怎样的……”</p>
这人说到一半,突然后脑勺吃痛,不禁啊地一脚。他扭过头,看到白康一脸怒色。</p>
白康如今是千户了,掌着含元殿前的一众侍卫,那人赶忙起来抱拳:“白大人。”</p>
白康朝谢逢那边睇了一眼,又骂他:“你疯了是不是?早饭堵不住你的嘴?”</p>
“……”屋中的氛围一下变得十分尴尬,那人继续戳在这儿不对,去向谢逢赔不是也很别扭。白康懒得再理他,径自折回桌边盛了粥,端了一碟包子,坐到了谢逢旁边。</p>
白康先前在谢迟府上参宴时就见过谢逢,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知道他跟谢迟关系好。白康又一直对谢迟印象不错,这几天没少关照谢逢。谢逢便和他也熟了,见他过来,颔首道了声“白大哥”。</p>
白康掰开包子瞅了一眼,见是实实在在的肉馅,就塞了一个给谢逢:“别光吃馒头,一会儿还操练呢,不吃点肉顶不住。”</p>
谢逢哑声笑笑,就把包子接了过来。他也是坐下才发现自己竟然只拿了馒头。</p>
白康接着跟他说:“别放在心里,他们就是嘴碎,没坏心。”</p>
“我知道。”谢逢轻叹,白康又往他碟子里夹了一筷子咸菜:“你也连着当了好几天值了,今儿歇歇吧。陛下赐了些东西给东宫伴读的宗亲,你跟着一起送过去,然后回府便是,操练缓上一天。”</p>
“我没事。”谢逢即刻道。</p>
白康锁眉:“你眼下都青得发黑了你知道吗?”他觉得谢逢和当年的谢迟一样,拼起来不要命。可谢迟那会儿好歹是白天当值啊,谢逢天天都是夜值。</p>
可白康忘了一件事,从御前侍卫里起步的宗亲不少,可宫中颁赏的事鲜少交给他们干,那是有原因的。宫里虽然等级森严,但若硬要划分成两类也不是不能化,无非一类是被伺候的,一类是伺候人的。御前侍卫显然属于后一类。</p>
侍卫们去东宫送赏赐,见了满屋的宗亲,免不了要行礼——那种自己带着爵位在侍卫中任职的当然可以免去,可谢逢现在没爵位啊,见了面这礼他行是不行?</p>
不行,凭什么?行,伴读的全是他的小辈。更要命的是,许多孩子都与他还算相熟。</p>
谢逢心里憋闷得紧,他逃无可逃的意识到,在目下的处境里,并不只有迷茫无助和愤怒,还要面对尊严被踩在脚下的窘境。</p>
可是他没有和白康说这些。因为就算避过了这一次,也难免还有下一次。</p>
总要面对的,他既然看不到自己今后是否有翻身的一天,就得一步步接受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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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小辈宗亲们正各自在房里用早膳。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可各府里对这事大多都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又都还小,东宫的嬷嬷们也不好管太多。</p>
元晰近来都爱跟元显元晋凑到一起用膳,因为他发现元显元晋好像对吃饭特别有热情,除非生病,不然他们总是胃口很好。</p>
他觉得这很新奇,因为他吃饭时总在想功课的事,时常吃得心不在焉的。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控制不住,他还好奇地问过元晋:“你吃饭的时候,不会想别的事吗?”</p>
元晋茫然地看着他:“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想别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