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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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如芒在背, 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一众亲王府世子从身边退出去。</p>
他们退出内殿、又退出外殿, 直至殿门关合的声音从数丈外响起, 谢迟才敢提步往前走。</p>
刚去侧间沏了新茶的傅茂川却在此时刚好折回来, 经过谢迟身畔脚下一停, 用胳膊肘碰了碰他。</p>
“？”谢迟愣住, 傅茂川睇一睇手里端着的茶, 端然在示意他把茶端给皇帝。</p>
谢迟这才注意到侧前几尺远依稀有碎瓷的痕迹，显是皇帝方才怒极，摔了杯子。</p>
于是他自然不想去上这茶, 这活儿他又没干过，万一皇帝再发个火儿把这盏也摔了怎么办？他不是往霉头上撞吗？</p>
不过眼看着皇帝就在不远处望着墙正缓息，他也不敢开口跟傅茂川说不干, 只得闷闷地把茶接过, 死死低着头往前端。</p>
“陛下。”他开口，旋即便感觉到陛下看了过来。好几种能说的话在一刹间同时涌上心头, 但下一刹, 他敢说出口的又只有那句最平平无奇的, “陛下息怒, 您喝口茶。”</p>
皇帝沉然叹息, 伸手从他手中将那盖碗接了过去。</p>
接着, 他边抿着茶水，边踱向御座，又对他说：“你坐。”</p>
宫人仍是将凳子添在了离御座旁不过两尺的地方, 谢迟过去落了座, 皇帝默然半晌，无奈叹息：“这些个王府世子啊……”又并没有再说下去。</p>
谢迟低着头静静坐着，心下已经准备着等皇帝问他功课的事，脑海里把半个月来读过的书全转了一遍。过了片刻，却听皇帝道：“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压在府里，逼你读书吗？”</p>
谢迟怔然。</p>
皇帝打量着他：“秋狝之前，你去拜访忠王，想让他给你通融一二，有没有这事？”</p>
一句话，问得谢迟后脊发凉。他甚至无暇去琢磨皇帝是如何知道的这事，哑了哑，离席便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p>
皇帝轻笑：“你这是，知道此事不对了？”</p>
谢迟僵住。</p>
他其实不知道。只是觉得皇帝既然知道了，又并没有让他同去，那说明这个做法不合皇帝的意。</p>
皇帝凝神睇视着他，见他卡壳，反倒心下一松。</p>
他一头雾水，说明忠王当时所言是对的，他当真只是热血上头没去细想，并非存心谋划。</p>
皇帝又喝了口茶，也没叫他起来，只说：“跟朕说说，你当时是如何想的。”</p>
“……”谢迟虽不敢不答，却也不敢实说，一时紧张得连喉咙都发了紧，哽了两声，没说出一个像样的字。</p>
皇帝想了想：“你说实话。但凡不是想去弑君，朕都恕你无罪。”</p>
这显然带着几分说笑的意味。谢迟略微放松，又滞了滞，张口道：“臣想……臣想结交几位大人，为今后的仕途做些打算。”</p>
皇帝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并不满足于做御前侍卫。”</p>
谢迟微微慌了一下，继而又坦荡下来，他道：“是，臣不满足于做御前侍卫。于私，臣想家中妻儿过得更好一些，于公，臣想为百姓谋福祉。”</p>
想为百姓谋福祉，这没错。可话外之意便是不甘于侍奉天子，这话他倒也敢说，真是个纯善性子。</p>
皇帝心里品着，没有不快，反而想笑。接着一抬手：“起来。”</p>
谢迟站起身，皇帝缓缓道：“‘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这话你既学过，就回去好好想想，秋狝之事你错在哪里。在此之前，你不必进宫当值，朕也不催你读别的书。”</p>
“……是，臣遵旨。”谢迟边应声边悄悄抬眸，没成想恰与皇帝目光碰上，惶恐不已地立刻躲开。</p>
皇帝一哂：“洛安郊外的明德园，赏给你了。那地方秋天的景致不错，你先去住着。想明白那句话的道理，就写折子递进来，朕看完会回给你。”</p>
这句话砸得谢迟懵了，他一时竟不知该先对哪件事做反应！</p>
陛下竟然赏了他个园子？那可是极罕见的赏赐！</p>
但陛下这是把他先赶出去静心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