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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东海一个远离大陆的群岛上。</p>
“啥?”微凉的海风中飞舞着几根银须,宋慎为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人,“丑男?你竟敢说我家少主是丑男?”</p>
拉网的岛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你自己说的啊,松树一样的身高,月亮一样的脸庞,小鸟一样的眼睛,青虫一样的眉毛。”老实人满眼诚恳,“相信我,如果见过丑得这么有特点的人,我一定会记住的。”</p>
“你!”宋老头蹿至那人身前,“我家少主那是肃若青松、清似水月、眼如丹凤、眉似卧蚕。”</p>
每说一句老实人便在心中勾画一分,末了他眨了眨褐色瞳眸,极认真地开口道:“老人家。”</p>
“想起来了?”</p>
“你确定你找的是个人吗?”</p>
咫尺之内,狂风冲天起,海涛失颜色。</p>
“爹!”</p>
宋宝林用尽吃奶的力气方才抱住了红眼老宋,“爹,您忘了半年前的教训了吗?在星星岛上寻人您也是这样把人吓到,要不是小二想出跳船求生怕是性命不保啊。”</p>
“是啊,爹。”宋小二说道,“这里到底不是神鲲,您要拽文别人也听不懂啊。”边说边向身后的岛民挥挥手,示意那位惹祸的主快点儿接话。</p>
可谁知——</p>
“我听得懂啊。”老实人再说老实话,差点儿让小二抓头发,“我可是岛上神鲲话说得最好的呢。”那人一拍胸脯,一边比划一边道,“凤是一种尾巴很长的小鸟,蚕不就是肥肥胖胖很恶心的青虫嘛!”</p>
宋小二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p>
“小伙子啊,是老夫误会你了。”老宋收敛了怒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再把我家少主的性子跟你说说,这回绝不会弄错了。”</p>
将老实人拉到身边,两人一对眼,在大宝和小二的殷切期待中老宋娓娓道来。</p>
“要说我家少主,真是个性子顶好的少爷啊。这么多年来,老夫从未听他说过一句重话。”</p>
大宝、小二相望一眼,竟无语以对。</p>
那是因为少主懒得说话好吧?</p>
“我家少主不仅对人好,但凡有生命的他都温柔以待,像是他七岁那年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小鸟,竟不顾自身安危在暴风雨天爬到大树上。”</p>
“哦!真是心地善良啊!”</p>
“我们神鲲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其实应该从他小娃娃时候说起,那时候啊……”</p>
如此,一发不可收。</p>
“少主救那只乌雀只是等着乌雀蛋入药。”</p>
“还有那盆金丝菊是因为挡路才被少主踢开,哪里知道原先放的地儿被雷劈了呢。”</p>
兄弟俩翻出陈年旧账,郁闷之情浓到心里,最后只化为一问。</p>
难道这就是爹爹眼中的真实?</p>
“唉!”兄弟俩同时叹息。怨不得他们找了一年多还找不到少主,原来都是“真实”惹的祸啊。</p>
“叔叔。”</p>
稚嫩的童音响起,如清风般吹散了念经般的老声。兄弟俩视线缓缓下移,只见耀眼的阳光下站着一个小人儿,这孩子肤色不似岛上人的黝黑,若不看那双深红色的瞳眸,便是一个活脱脱的神鲲娃娃。</p>
“叔叔是在找人吗?”</p>
小二揉了揉眼,这孩子的笑怎么似曾相识?</p>
“是啊。”大宝却没弟弟那般敏感,“小娃儿,你见过一个我们这种相貌的男人吗?他个儿颇高,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敬畏,是个天人般的大英雄。”</p>
原来这就是哥哥眼中的少主啊。</p>
瞟了一眼兄长,小二补充道:“只要在这个男人身边,就算是大热天都会有身处寒冬的错觉。”</p>
猫儿似的瞳眸忽闪忽闪,小人儿站在那儿将一老两少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p>
没错!这样的眼神分明就是……</p>
小二刚要开口,就听小人儿说道:“你们是从水月京来的?”</p>
父子三人愣在原地。</p>
“错了?”小人儿瞟了三人一眼,缓缓转过身去,“一只‘老母鸡’、一块‘壮木头’,还有一只‘笑面虎’,明明和爹爹说的一样啊,怎么会错呢?”</p>
老母鸡?壮木头?笑面虎?爹爹?</p>
三人同时回过神,但很显然抓到的重点是一左一右。</p>
丰、梧、雨!</p>
奸险一笑,小二刚要拎住小家伙,就见一个身影如飓风般掠过。</p>
“小少爷!”哽咽之后是大声疾呼,“老爷、小姐、姑爷,慎为总算没有辜负你们啊!少主终于有后了!”</p>
“爹!快松手!小少爷就快被你闷死了!”</p>
“爹、大哥,你们冷静点儿!这娃娃再小也有五岁了,怎么可能是少主的种啊!”</p>
而且这眼眉、这神情,分明是“头狼”家的小子嘛!</p>
微凉的海水一浪接一浪地冲淡了沙滩上的脚印。三个大人跟在小娃娃身后,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让人见之不忍。</p>
“唉。”</p>
老头第一百零一次叹息,憨厚的大儿子又一次皱眉。</p>
“唉。”</p>
第一百零二次。</p>
“爹,别叹气了好不好?”小二瞅了缺心眼的父兄一眼,颇为担忧地瞧向那个被搂得半死却依然“好心”为他们带路的小娃娃。</p>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这一“好心”就走了一个时辰。若他没看错,这个水寨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路过了。</p>
思及此,小二的嘴角划出一道狰狞的弧度,“丰小娃儿,你这是要带我们上哪儿呢?”</p>
小小的娃儿微微偏首,弯弯的红唇下露出牙齿。</p>
八颗,不多不少。</p>
“去找姑姑啊。”暗红色的瞳眸无意瞟向小二身后的苦瓜老脸,“爷爷,你说对不?”</p>
这一瞟如利刃,快、准、狠,直**老宋的心窝。</p>
为啥就不是少主的孩儿呢?</p>
褶子脸迅速皱起,郁闷之情化为怨气脱口而出。</p>
“唉。”</p>
第一百零三次。</p>
心算着,小二眯眼瞧向那“无邪”的小娃娃。这孩子尽拣软的捏,阴险程度不下其父,看来不能手软了。一个箭步上前,眼见就要手到擒来,就见小娃儿先他一步向后退去。</p>
“哇,赶海的阿婶们都回来了,我去问问娘和姑姑在哪儿。”小娃儿说完,欢快地向不远处奔去。</p>
真活泼,只可惜不是少主的啊。</p>
老宋如是想。</p>
这么活泼,果然不是少主的啊。</p>
宋大宝顿悟。</p>
装活泼遁走,差一步他就逮到这臭小子了。</p>
宋小二颇为懊恼。</p>
爹爹说有仇不报非男子。</p>
小手触上被勒青的肩头,童真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p>
想他笑笑既是男子,又是孝子,长辈的话自当遵从。</p>
于是乎,小娃儿钻入赶海归来的女人堆里,慢悠悠地找起人来。</p>
半个时辰后。</p>
“什么?”小二眯着眼,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小鬼头,“你带我们走了两个多时辰,结果人已经回去了?”</p>
“娘和姑姑一早便去赶海了,这个时辰该和阿婶们一道回来的,笑儿也没想到……”</p>
小人儿微垂眼睫,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三姑六婆母性大发。</p>
“欺负小娃娃,你一个大男人知不知羞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