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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雨又是下得没完没了，暗中有所预备的并不单单是三房和长房，二房的东方氏也指使几个心腹丫头打点好了不少东西，就连房中摆设的几样贵重大家伙也都一样样锁进了箱子里和库房里。即便是前头撂下了决绝话的顾氏，眼巴巴看着老天仿佛漏了一般不停地下雨，也渐渐没了最初的底气，于是也吩咐灵犀收拾了几件细软。</p>
然而，开封河堤上有官员派人递来了话，说是这一回每一段河堤都有专人看守，一切都是固若金汤，黄河绝对不会决口。有了这样的保证，顾氏方才坐稳了钓鱼台，少不得招来三个媳妇教训了一番，又吩咐家里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自己吓了自己。</p>
于是乎，城外田庄需要人照看，这就去了几个管事和下人；城里的店铺遭刁民闹事，少不得又分去了几个人跑腿……就连张倬也被顾氏成日里差遣去河堤上探听消息，一连三天几乎连人影都看不到，每次回来浑身湿透沾满泥浆不算，这鞋子也是每次必报废一双。</p>
孙氏虽然不至于心疼这衣服鞋袜，可眼看着丈夫忙得眼睛里全都是血丝，几次三番都想到厨房额外要些东西给丈夫补一补，却都给张倬死死拦住。</p>
这一日，好几天没看到张倬的碧瑶和红鸾借着请安的借口来到西院正房，结果依然是扑了个空——张倬固然是不在，就连孙氏也被冯氏请去叙话了。尽管才几步路，但巴巴赶过来的她们却很有些狼狈，不但身上的锦绣衣裳被瓢泼大雨浇湿了半边，底下的绣花鞋也没能幸免，上头满是星星点点的泥点子。这会儿找不到正主儿，红鸾不由得恼了。</p>
“老爷成天也不见人影，眼下连太太都避而不见，难道我们就那么招人嫌么？”</p>
“红姐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在老太太面前不是说老爷待你很好么？再说这几天大雨连绵，老爷忙着外头的事情那也是应该的。”</p>
“哼，反正太太不在，你这讨好的话可是没人听！”</p>
又羞又恼的红鸾反唇相讥，见碧瑶捏着手绢不吭声，她不禁又想起那时候老太太分派人时的光景。倘若自己原本是官宦人家出身，这会儿大概也跟着大老爷去江南那大好地方上任了，怎会窝在这种地方受闲气？正想入非非时，她却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咳嗽声。下一刻，旁边的门帘就高高挑起，露出了一张端庄秀丽的脸蛋，却是秋痕。</p>
“今儿个下雨少爷没出去，这会儿正在里头读书。老爷太太既然不在，两位姨娘若是不想等便请回吧。”</p>
红鸾和碧瑶在外头站了大半天，只看到两个不曾留头的小丫头，误以为这里一个主人也没有，这才会彼此拌起嘴来。此时得知张越就在旁边的屋子里读书，碧瑶自忖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脸上倒还好，红鸾则是颇有些后悔。</p>
正当两人不知道该走还是留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风风火火地撞进门来，脚一沾地就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三少爷赶紧去正房，大河已经决口了，城东北已经进水了！”</p>
还不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来人就一阵风似的掀帘冲了出去。红鸾和碧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即便是张越和琥珀从旁边屋子里跑出来也犹未觉察。</p>
而那边一主二仆也完全没顾得上她们俩。张越将一条秋痕早先就缝制好的腰带贴身系了，随即指挥着秋痕琥珀拿了两个小包袱，也顾不上往脚上套什么棠木屐，抄起早就准备好的油纸伞就匆匆往外头冲去。</p>
临出门的一刹那，他转头一看，发现两个女人依旧呆若木鸡地站在屋子中央，忍不住提醒了一声：“二位姨娘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刚刚的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