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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羊最近, 心里其实一直犯嘀咕：君侯的心思，饶他也算半个人精，又佐多年，也依然有些猜不透。</p>
原本, 照计划是开春，也就差不多这会儿去晋阳的。</p>
不想他忽然提早，刚过了元宵，就说要走。</p>
公孙羊自然无可无不可。</p>
君侯一声话下, 下头人立刻跑断了腿，点将整兵, 那些要随君侯西去的将领军士挥泪别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等着出发。</p>
万事俱备，不成想，君侯走了一趟无终城回来, 忽然就闭口不提晋阳了。</p>
倒是每天见他天刚明就来衙署，天不黑必定不走。</p>
其实刚开年, 真没那么多的事。</p>
为求一年好运, 自古就有年首不交兵之惯例。</p>
所以正旦日后，衙署里真没那么多的要紧事, 非的绑着君侯亲自在案牍后劳形。</p>
公孙羊不解。</p>
因下头都等着君侯发话, 所以先前也问了他一声。</p>
君侯当时说，体谅广大将士不易, 难得年首, 是故临时又改了主意, 让大家再多得些闲。</p>
下面一片欢声，纷纷感激君侯体谅。</p>
公孙羊凭直觉，有点不相信。但他看出来了一点，君侯这是还不想走。</p>
所以他也不催了。</p>
但这会儿，真的不催不行。</p>
因为事情出来了。</p>
三天前，张俭李崇那边来了个快报，说陇西的烧当羌人作乱，攻打上郡一带。幸被镇压。请君侯尽快赶赴过去，以定后策。</p>
昨夜，并州那边加急又送来了一封快报，这会儿就在公孙羊的手上。</p>
虽然他还等着君侯过来拆，但也猜到应该是上郡乱的后续。</p>
所以一早起，他就在等着君侯来。</p>
偏他今天却迟迟没有现身。</p>
公孙羊等的脖子都快直了，正想派人去魏府传信，可算见到君侯来了，于是赶紧递上快报，顺口催问了一声。</p>
魏劭拆了快报，浏览了一眼，递给了公孙羊。</p>
张俭报，疑凉州刺史冯招暗中挑唆烧当羌犯事，以图谋不轨。请君侯速来。</p>
烧当羌是西部势力最大的羌人政权，如匈奴一样，最早以畜牧为生，后渐渐融汉，转为农耕。在汉人印象中，羌人“状极可怖，不类生人”，十几年前，这支人口多达数十万之众的羌人曾归化汉室，后却遭到陈翔残酷统治。陈翔视羌人为牛马，残酷对待。不但要羌人纳贡给自己，掳来男子沦奴隶，女子充营妓。羌人新首领雕莫不服，脱汉再次作乱，一度曾攻下西河郡。</p>
去年陈翔失并州。魏劭第一时间招抚雕莫。但雕莫并未回应，只退居到了羌地。</p>
魏劭当时急着回幽州，见边境安宁，便暂时放下事情，赶了回来。</p>
不想这么快，才开年，烧当羌人竟又攻打起了上郡。且还牵扯到了凉州刺史冯招。</p>
“主公何断？”</p>
公孙羊问。</p>
平西凉，收羌人，为他日南下杜绝后患，这便是魏劭开年要去晋阳的军事目的。公孙羊自然清楚。</p>
魏劭皱眉，道：“我明早动身吧！大军三日内开拔，以常速发往晋阳便可。”</p>
……</p>
魏劭从衙署回来，方中午不到。</p>
他平常罕在这个辰点归家。是以西屋留下的仆妇侍女惊讶。伺候用饭。</p>
小乔却依旧没回。</p>
魏劭有些心神不定，饭都没吃，骑马出城，往太社祠的方向而去。</p>
二月首太社祠祭，对于以耕农为生的农人来说，意义重要。一清早，各亭里乡民带了韭、卵以及去年家中所酿新酒，从四面八方涌聚到东郊桑林里的太社祠前参与祭祀。</p>
吉时，皮鼓声起，渔阳令领着身后参与祭祀的乡民向土神行一跪三叩礼，敬酒、敬馔、敬五谷种，宣祝祷之文，最后将香火交给净手过后的小乔，由她亲手**农坛，并再祝祷一番，祭祀礼成。</p>
魏家作为一地领主，向来为民众爱戴。头几年来领祭的朱夫人倨傲，祭祀完毕，必定匆匆上车离去。今年换了女君。民众见魏家的新主母年少而美，笑容可亲，无不倾倒，完毕后，纷纷向她走去，团团围住，请求女君品尝新酒，评定优胜，与民同乐。</p>
这也是个传统的太社祭祀娱乐项目。各宗姓亭里，献出新酒，品评过后，择其中一种作供酒置于农坛。若被选中，宗姓亭里，无不以为荣耀。</p>
民众盛情，小乔难却，和渔阳令一道来到品酒台前。</p>
一排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酒坛。坛腹贴了红纸，上各有宗族亭里的标记，一目了然。</p>
贵族女子亦如男，兴饮酒。</p>
徐夫人酒量便极好。即便到了这年岁，每餐完毕，亦以温酒漱口。</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