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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 常松堂。</p>
陈家的男人们俱在，坐在首位上的赫然是陈家的家主陈鉴。</p>
陈鉴已经是近七十的年纪，早已垂垂老矣，穿一身灰色的长袍, 满头花白的头发在头顶上挽了个髻，只一根竹簪固定。</p>
乍一看去不过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但仅凭他说话之间老眼中精光频闪, 就能看出此人不同寻常。</p>
此时他神色颇为凝重，双目半阖着，靠在椅子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p>
下面, 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俱都没说话, 倒是陈三老爷和陈四老爷一直在说着当下朝中的形式。</p>
陈三老爷陈平章一直外放在外，也是近些日子才回京，他是回京来述职的, 另一个也是打算留在京里。不过当时陈家正值风头浪尖之上, 不适宜有太大动作，所以他暂时以抱病为由养病在家，实际上是等等陈家下一步该如何走。</p>
毕竟陈家乃一体, 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p>
陈二老爷陈平武自打封了承恩侯后，那个五品小官的差事就没再做了, 本身就是个闲散差事, 做不做其实并不影响什么, 现在关键是陈平文及老太爷陈鉴的大事。</p>
陈家本来的计划是陈鉴告老后, 大老爷陈平文填补进内阁，可陈鉴一直没告老，这件事就一直拖着。</p>
陈鉴眼见已近古稀之年，他本早就该致仕了，一直拖着早些年是为了太子登基之事，现在没告老，不过是为了陈家的未来。</p>
毕竟建平帝还未封太子，陈家还没出一个太子外孙，陈首辅又哪能安心致仕。</p>
“让儿子来看，陛下似乎并没有现在立太子的打算。”陈平文突然说道。</p>
他的话让陈平章和陈平谦的零散碎语顿时停下了，陈鉴也睁开了双目。陈平章和陈平谦去看爹，陈首辅抚了抚长须，又把茶端起啜了一口，才道：“老大没说错，陛下确实没有现在立太子的打算。”</p>
他话音里隐隐**叹息，又格外有一种暮色与沧桑，那是属于年轮的磨砺。</p>
“如果陛下真打算立太子，不会至今不回应朝堂上的呼声。立太子非同小可，乃是国之大事，而铎儿的身体确实羸弱了些，不怪乎陛下会犹豫。”</p>
“可铎儿即是嫡又是长，不立他，难道去立二皇子？”陈四老爷陈平谦道，颇有一种不可思议及啼笑皆非之感。</p>
他算是说了一句大实话，陈家人一直在琢磨，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这句话诉之于口。</p>
皇后为何屡屡催促，不恰恰是印证了这句话？</p>
“不管如何，这个太子之位必须是铎儿的。”陈平章道。不然陈家辛苦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到底为了什么，他一直在外面外放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想惹来猜忌，故意营造出陈家老实安分之态。</p>
还有陈平武，为何一直以来碌碌无为，难道仅仅是他胸无大志，不屑俗务？</p>
陈家的路其实早就定下了，若是有一天陈老太爷退下，必然是陈平文顶上他的位置，就算不能为首辅，一个阁老是跑不掉的。</p>
陈平章外放，陈四陈平谦年纪最小，留在翰林院，前可进后可退，而二房则出了个太子妃。</p>
位极人臣哪能够？毕竟陈家已经有个位极人臣的陈首辅，再往上一步就是天子也出自陈家，这并不是谋反的意思，指的是天子拥有陈家的血脉。</p>
“这事急不得，陛下最近在朝中的动作颇大，内阁中他对汪阁老颇为另眼相看，恐有让他接我位置的意思。如果我们再鼓动朝臣册立铎儿为太子，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显眼。”</p>
而且陈鉴还有些隐晦的话没说，他早年就透出风声要退，一退就是这么多年，在建平帝登基之初他就形式般上书告老，被建平帝留住了，可彼此都心知肚明他留不了多久，毕竟他年纪到了，一直占着位置未免给人贪恋权柄的印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