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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 礼部的官员和禁卫们出城迎接圣驾，钟宛撩开车帘看了下，眼睛眯起，“这个时候能有多要紧的事, 要等不及入城先送来？”</p>
郁赦抬眸，“什么？”</p>
钟宛放下车帘，“有个禁卫，拿了一封奏疏送到銮驾前了。”</p>
不一会儿, 御前的一个老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郁赦和钟宛的马车边, 苦着脸道，“王爷, 钟少爷, 黔安八百里加急，出事了！原黔安王宣瑞……殁了。”</p>
马车中静了片刻, 郁赦问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没的？”</p>
“说是遇到了流窜的劫匪！那些亡命之徒经常在打劫过往商人, 可能是将他们当富商了，这……唉。”</p>
郁赦道，“尸身呢？运回来了吗？”</p>
“没有, 那荒野之地, 总有野兽出没, 发现的时候已没几具整个的尸身了。”老太监咳声叹气, 颤巍巍道, “钟少爷，还请节哀啊。”</p>
马车中，钟宛不发一言，片刻后郁赦道，“钟宛悲伤过度，说不出话了，你先去吧。”</p>
老太监转身去了。</p>
马车里，钟宛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是在试探我吗？</p>
郁赦不确定，写：我们没理由杀宣瑞，怕就怕他怀疑是我们将宣瑞藏起来了，一会儿装的像一点，别被皇帝看出破绽就好。</p>
郁赦写完有点忧虑，这封奏报来的太不及时，正巧赶上同崇安帝在一起的时候，崇安帝多疑，一会儿进了城怕是要亲眼看看钟宛，假意安慰一番，他和钟宛都知道宣瑞现在没事，一会儿一个神情不对，没准就能被看出什么来。</p>
不等郁赦想办法，那边钟宛已有了主意，他想起了刚回京头一次见崇安帝时，崇安帝对他说的那番话。</p>
崇安帝说，史今辞世前，没在原该给子孙求福荫的折子上写半个自家人，只提了一个外姓之人，钟归远。</p>
史今上奏给崇安帝的最后一封折子上写着，归远年少经难，这些年吃苦太多，将来若有一二不周之处，恳请圣上念在此子命苦不易，多加宽宥，不要再让他吃苦。</p>
折子送上去没几天，老太傅就没了。</p>
而远在黔安的钟宛直到两个多月后才得着讣闻，连老人家尾七都没赶上。</p>
钟宛一直不太敢细想这事，这会儿痛痛快快的想了下，眼泪瞬间蜿蜒而下。</p>
郁赦被钟宛惊着了，“归远……”</p>
钟宛苦笑着摆摆手，他本想做做样子，可一想到老太傅殿外的长跪和他仙逝前的那封折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p>
钟宛怕郁赦担心，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道：我这些年辜负了许多人。之前负你良多，如今尚能补偿一二，对老师，却……</p>
钟宛顿了下，又写道：天人永隔，不能报答万一，如今回头看，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怕就是史老太傅了。</p>
钟宛眼泪一下下落在桌子上，实在是写不下去了。</p>
进城之后，所有车架要随崇安帝入宫，兜兜转转终于进了内宫后，崇安帝下了銮驾，果真特意问了问钟宛。</p>
钟宛是被郁赦搀下车驾的。</p>
钟宛身形高挑，但实在太瘦，被郁赦这么一扶显得愈发形销骨立，他走到崇安帝面前，勉强行礼，崇安帝看钟宛双目赤红似要滴血，叹气道，“罢了罢了，朕就是怕你忧伤过度特意问问，你……唉，别跪了，先回府吧，宣瑞的丧事朕自会让礼部好好操持，让他走的风光。”</p>
钟宛深深的拜了拜，被郁赦扶了起来。</p>
“回府让太医好好看看。”崇安帝似真似假的关怀了几句，看向郁赦，“子宥先留下，朕有话交代你。”</p>
郁赦扶着钟宛，宽大的袖口下，他飞快的在钟宛手心上写了个“北”字，然后放开了他。</p>
郁赦随崇安帝进了寝宫，崇安帝收了方才对着众人的惋惜神色，慢慢地坐了下来，“子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对？”</p>
郁赦淡然道：“自然不对。”</p>
崇安帝看郁赦，郁赦语气平静，“劫匪打劫小门小户的商贩都不一定会杀人，现在打劫到了皇家头上，反倒一个活口没留？当真英勇。”</p>
“自然，也可能是他们初始不知情，动手后迷途难返，只能灭口尽力毁灭证据，但宣瑞走前钟宛特意嘱咐了我，请我给宗人府那边带句话，让他们好生看顾，我的人也确实去看了，得知他们确实带了不少人上路后才放了心。”郁赦道，“禁卫也有，仆役也有，几十口人，会那么轻轻松松的被劫匪杀了个片甲不留吗？那劫匪得是有多少人？”</p>
郁赦嗤笑，“百十来人的大匪帮，必然是有名号的，这样的沿路能有几个？挨个清查就是。”</p>
崇安帝审视的看了看郁赦，见他脸上并没悲戚之色，道，“是，是得给黔安王府一个交代，钟宛出身宁王府，你就是不查，他肯定也会要个说法的，不过……”</p>
崇安帝不动声色道，“钟宛既然不放心宣瑞独自上路，就没让你的人跟着？你的人若跟着了，是一起被杀了呢，还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