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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我是被窗外**来的阳光给照醒的。一睁眼就对上了他那对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紧着我，好像不相信我就躺在他身边一样。他勾着我脖子大半夜的手已经松开了，很规矩地放在我按在他腰上的手背上。</p>
“醒了？”我问他，但马上闭上了嘴。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满嘴怪味给熏死了。于是我拍拍他的手、侧头说了一句：“我去刷牙。”</p>
“不要！再抱一会儿。”他抓着我的手不放。</p>
我又躺了一会儿，紧闭着嘴、搂着他的身子、贴着他。</p>
他把脸靠在我的颈边、低声说：“刷完牙就走吧……”</p>
我的心猛地缩了一下。他大概是被我甩怕了吧……才会赶我走、还用这么平静的口气！</p>
他用脸颊在我的颈边蹭了蹭、又蹭了蹭，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小笛。”</p>
我使劲地搂着他，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平静下来。“不走了。舍不得你了！”</p>
他的背和手臂一下子变得僵硬、呼吸又轻又快。</p>
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顺溜地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虽然昨天晚上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情况不同。可我并不觉得后悔、反而感到欢心鼓舞。嘿嘿，看来我是真的有点**呢！自己折磨自己了这么好几天、顺带地把他也折腾了个够。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嘻嘻笑着道：“门口那些护士一个比一个年青漂亮，我怕一不留神就把你弄丢了。”</p>
他还是不出声、依旧呼吸急促。</p>
“诶！”我拍了他一下，“好歹说点什么好不好？至少也鼓励一下啊！”</p>
“你……还是走吧！”他说得很困难、很沉痛。</p>
我的心又缩紧了一点、痛得难以复加……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他。“好吧！”我点点头，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便推他平躺在了床上。</p>
他的手还勾着我的脖子，眼睛却紧紧地闭着、嘴唇也紧紧地抿着，胸口起伏得厉害、仿佛肺在超负荷运转一样。</p>
我轻轻挣了挣便从他的手里挣脱了开来，看了他一会儿，我翻身起床、背对着他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了。唉，我的衬衫哟！</p>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p>
我在推测他什么时候能哭出来。</p>
他没有！等到我转身去厕所洗漱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亮晶晶、黑漆漆地盯着我，表情很严峻、但是一点都没有要哭的意思。昨天晚上那软弱的一面大概是他半睡半醒、神志不清才流露出来的吧。</p>
我面无表情地进了厕所，砰地一声甩上了门。</p>
TMD，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难不成还要姑奶奶我求你让我留下不成？！</p>
我就着水龙头里的温水、用手指当牙刷和毛巾草草洗漱了一把，包里有兰寇的赠品面霜、不愁等一下会绷着脸出门。出去之后，他还是用那种沉静得有点吓人眼神瞪着我。我故意不看他，从包里取了面霜胡乱抹了抹。</p>
“是致新还是Rosette告诉你的？”他忽然开口说话了。</p>
“你堂哥。”我还是不看他，自顾自地收拾了一下包、慢吞吞地套上外套。小子，跟你姐姐我玩耍酷、你绝对不是对手！</p>
他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的故作姿态了。</p>
我更生气了，唰地一声把外套拉链拉到了下巴、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哼，你狠！等你姐姐我填饱肚子再来收拾你个小**！</p>
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家一次，换个衣服、拿点生活必需品过来。刚才问过护士了，他还得在医院里多住两天。据说他的胃溃疡很严重，前些日子胃疼得无法正常进食。浑小子，身子已经如此弱不禁风了、还不知道好好伺候着，非要搞到这儿不舒服、那儿疼得不行的、躺到医院里才甘心！</p>
因为是周六，路上的交通还算通畅。</p>
到了家之后，我马马虎虎地塞了几块曲奇饼干、就着麦氏速溶咖啡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塞满了一个健身包。从前老是出差，所以养成了我动作迅速的好习惯。</p>
出门前，我打了个电话给婷婷，问了问昨天晚上我走了之后的情况。婷婷告诉我，她和莉娜没多久也走了，芳华一直留在147里陪着小Summer。据她看来，Summer好像还蛮乐意她陪着的。我笑着说Summer其实真的是把我当姐姐看待的。她也笑，说了一句：走着瞧吧！</p>
唉，怎么都跟莉娜学了一个德性了？动不动就弄些高深莫测的话来忽悠人！有什么可走着瞧的？我是决计不敢再杀少男了，有一个方致远就足够吓死我的了！</p>
婷婷的话锋一转，问我怎么起得这么早。我看了看表，十点才出头、是比我正常的懒觉时间提前了很多。生怕她会追问我昨天晚上的去向，我连忙用一句“过两天再跟你汇报”搪塞过去。她也没再多说，拿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声终结了通话。</p>
我飞快地洗了一把澡、换了一身休闲服，拎着健身包上车、再次直奔医院。路上我就在暗暗发狠，非把小**的嘴撬开、让他用一卡车一卡车的甜言蜜语来哄我、把我逗乐了才能放过他！</p>
再次见到那些个护士的时候，见她们看我的脸色有些尴尬和……如释重负？日班和晚班的护士不是一拨人，她们是早上才来的，都没见到我昨天酒气熏天的样子、只看到我早上神清气爽地出门，所以对我都乐呵呵、笑嘻嘻的。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p>
我一愣，忙抓了个和我顺道往前走的小护士打听是不是方致远那小**出什么事了。小护士摇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盯着自己，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走了之后就发了好一会儿脾气，也不让我们进去给他吃药、清理。”</p>
我心中暗自得意。看，就是离不开你姐姐我吧？还给我来嘴硬这一套？！</p>
小护士拉了我的袖子停下，声音压得更低地问我：“你是方先生的……女朋友吧？”</p>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他什么人呢！</p>
小护士以为自己的冒昧得罪我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呃，我、我是看到你跟他……睡在一起……”</p>
我快要晕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死沉死沉的？连护士进来过都不知道？！“怎么了？”我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p>
她见我没有否认、少少松了口气，然后就很为难的样子看着我。</p>
“说吧！”我缓和了一下表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p>
“我听夜班的同事说……方先生会说梦话、叫你的名字。你是叫小笛对吗？”</p>
我迟疑了一下，生硬地点了一下头。得，我在这儿肯定已经是个名人了！难怪早上见到那些护士的时候都冲着我直乐呢，原来不是因为我面善！</p>
“他、我是说方先生他……前两天身体抽筋、抽得很厉害，”小护士的眼皮半垂了下去、表情戚戚地低声道：“躲在被子里、一直在叫你救救他……”</p>
尽管我听了心疼得要命，但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我还是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小护士对方致远很有点那个什么的意思。</p>
小护士大概被我看得不自在了，连忙掩饰地低下头、从眼角瞟着我。</p>
“我知道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谁叫她比我矮那么多呢？“谢谢你！”</p>
她的脸上有两朵红晕飞快地掠过，“别、别客气。”匆匆扔下这么一句，她就一溜烟地逃跑了。</p>
唉，看来我还真得对这个小**上点心呢！像我这般有爱心的人不在少数啊！</p>
门都不敲，我就直接闯进了方致远的病房，正巧目击他一手吊着头顶上的吊环、另一只手伸在被子里扯什么东西。</p>
他大概是被我的动静吓到了，一松手、重重地跌回床上。</p>
我也被他吓到了、扔下手里的健身包就冲了过去，急吼吼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p>
他梦游一样地撑着眼皮、直勾勾地瞪着我。</p>
我知道他是没想通我怎么会去而复返的。看到枕头边放着一片新的纸尿裤，大概是刚才把护士赶走、现在自己想换了，却被我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我去洗洗手，等一下来帮你换。”扔下还在梦游的某人，我飞快地脱了棉夹克，冲进厕所洗干净了双手。</p>
“为什么回来？”他不让**近似的举起一只手挡在面前，两眼冒火地盯着我。</p>
本想说姐姐我高兴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改了口。“不来难不成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唉，怎么比前面那句听起来还糟呢？</p>
“你不用可怜我！”他吊着吊环、把自己的身子重新拉得坐了起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住院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挺得过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