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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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 朝廷派兵前往玛尔齐的时候, 叶蝉才听说这件事。</p>
她为此愣了半天：“这是什么地方？”她竟然从来没听说过？</p>
谢迟说：“在大齐西边, 罗乌北边。原本是罗乌的一部分, 几年前罗乌挑衅大齐战败后, 一个王子趁机自立为王, 建立的玛尔齐。”</p>
也就是说, 差不多和罗乌是一回事。叶蝉松了口气，觉得此战必胜。</p>
可在喜迎凯旋之前，总有些细节是令人沉闷的。对广恩伯府最直接的影响, 是先前佃农可以少交的部分粮食，目下又要如数交上来了，因为朝廷需要粮草。</p>
这消息一传过来, 谢迟就在屋里闷了大半日, 到下午时跟她说，他想去附近的农户家里看看。</p>
叶蝉知道他在为什么而沉闷, 磨着他与他一道去。然后, 她悄悄地让青釉从衣柜里取了只木匣带上, 木匣里是府里有食邑一来的这近一年中, 她自己攒下的钱。</p>
当时各处的开销都便宽裕了嘛, 她的例银也有所增加, 他又每个月额外多给她添了五两让她买点心用。她原本说用不着，他就说让她自己留着，道存在她那里还是他那里都一样。</p>
叶蝉后来每每有了余钱, 就往匣子里一放。临来明德园前, 她大致一点，发现竟然有四十多两了，够普通人家过好些年的。</p>
待得他们坐上马车，青釉从外头把匣子放进来，谢迟在注意到，好奇问说：“这是什么？”</p>
叶蝉便打开匣子给他看里面的银票，又说：“咱这一片有百余户佃农对吧？来，你再添几两，咱们就能给每家分五钱银子了。”</p>
五钱银子，对府里来说不算钱。就算是府中最拮据时，五钱银子也顶不了什么用。但对于这些被交粮逼到卖儿卖女的佃农来说，五钱银子就是救命钱。</p>
谢迟一下就被她说动了，往怀中一探，摸出一叠银票来。左看右看，放了六十两进去。</p>
然后他揭开车窗帘子，把木匣递给刘双领：“去钱庄，都换成一两一张的，换完挨个送到各户去。你亲自带着人送，若有人敢拿贪这钱，我打断他的腿。”</p>
正接过匣子的刘双领好悬没给吓跪下，赶忙郑重其事地应了，再三担保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p>
两刻之后，农户们的住处到了眼前。叶蝉下车一瞧，这地方其实可以说是一个村子了。</p>
前几日刚下了场初雪，现在夕阳下大片的农田都是白的，房舍的顶上也都是白的。有几个小孩子在雪地上玩闹，见有衣着光鲜的人过来，也不知道害怕，还跑过来打量他们。</p>
谢迟也注意到那几个孩子，招手叫他们过来，然后蹲身问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p>
小姑娘挺腼腆，紧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才轻轻说：“你是给钱的那个哥哥。”</p>
这就是先前差点被家里卖了的一个，叫谢迟付了些钱拦了下来。不过她还太小了，不懂大人们口中说的“广恩伯”是什么，只知道他是给钱的那个人。</p>
谢迟笑着应道：“对，是我。带我去你家好吗？”</p>
小姑娘乖乖地点头，招呼着几个小伙伴，一同领着他们往村子里去。</p>
几个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可家里的大人们却都清楚。谢迟和叶蝉刚进了这女孩家，大人们就战战兢兢地出来跪了一地，二人赶紧去扶，连带一众随来的下人都手忙脚乱地在跟着劝，混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起进了屋去。</p>
屋里果然一片凄凉。谢迟免了一半的粮之后，他们原以为能过个好年的，没想到不过多时就又要把粮交上去。但好在并没有人对谢迟心存怨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粮是朝廷要的，不是广恩伯要的，就有位老者唉声叹气说：“唉，朝廷……”</p>
谢迟不能让他把这话说出口，赶忙道：“老伯别这么说。”顿了顿，又说，“外敌入侵，不打不行。天下太平了，家里的日子才能好过。”</p>
这话他撑着气说完，自己都觉得臊得慌。他明明清楚即便在天下太平时，这些佃农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p>
所以还是说点实在的吧。</p>
谢迟便将打算给各家送些银子的事说了，说让大家都过个好年。结果这话一出口，刚才在门外的那出齐行大礼差点再上演一次，害得谢迟又手忙脚乱了一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