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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再少年(3)</p>

夜深了, 车位空的很, 柯礼没绕去专位, 就随便停了个稍隐蔽的地方。下车的时候, 他皱了皱眉。唐其琛注意到了, “有事?”</p>

柯礼面露难色, “我忘拿卡了。”</p>

这座楼的电梯是有区分的, 现在过了零点,专乘的那几座得刷个卡识别。唐其琛说:“不碍事,走吧。”</p>

公共区域的电梯互相联动, 按个方向,指令键就都亮了起来。等了不一会,后边的那座先开了门, 柯礼和唐其琛边聊边进了电梯。</p>

“商务部那边的人事消息到明年初就会公布, 这次康部长上台,多少人没料到, 现在的风声也捂得紧。”柯礼跟他说起这事, 感慨道:“康部那性子, 忍常人所不能忍, 实在硬气。”</p>

唐其琛说:“你告诉他, 卧薪尝胆, 这么些年该他出头了。”</p>

柯礼伸手按楼层,“是,我会转达。”</p>

电梯门关到一半——“诶!等等!”</p>

柯礼是站在右边的, 这个角度能看见跑过来的那道身影, 他把电梯按住,合成一条缝的门又徐徐划开。温以宁气喘吁吁,左右手拎着十几只外卖袋,稀里哗啦的摩擦声,她连外套都没穿,一件打底线衫看着就单薄。</p>

“谢了!”温以宁如释重负,边说边抬头,看清了人,她愣了下,卸下去的包袱又给抛了上来。</p>

柯礼神色和语气都是自然的,“以宁。”</p>

温以宁点点头,“柯助好。”</p>

“买的什么这么多?”柯礼伸过手,“我帮你拿点儿。”</p>

温以宁侧身一挡,一个很细微的拒绝动作,说:“部门加班呢,我买点宵夜。”</p>

柯礼还是坚持,“给我吧。”</p>

温以宁笑笑,“不了,不方便。”</p>

于公于私都是不方便的。柯礼什么身份,提着东西陪她一露面就够人说的了。温以宁最忌讳的还是这点,拿别人的客气当回事儿,她做不到,也不合适。</p>

柯礼不勉强,笑了笑作罢。</p>

三十好几层,升上去要点时间。温以宁跟柯礼说完话就往边上站。方寸天地,三人身影,各自安静。他人有没有各怀心思不知道,但温以宁是没打算再吭声的。</p>

这是她的态度,看着淡,真,不拘小节,其实还是拧成了一根细密绵长的尖针,藏着,掩着,锐气还是在那的。再看唐其琛,从从容容,四平八稳的眉间也是窥不出半点情绪。</p>

“明天下午在总局有个会,您去么?”柯礼说着话,从善如流地缓着这气氛。</p>

他们的话题徐徐延展,像个保护罩,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尴尬,也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份可怜的和气。</p>

到了楼层,温以宁提着外卖走了。柯礼看着她背影,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无奈,“大半月了,跑上跑下的。陈飒带人的风格还是挺有威慑力的。”</p>

唐其琛走出电梯,往背影早就消失的那个方向看了眼,什么都没说。</p>

柯礼也没敢想老板会发表什么意见,一个男人,能到这样的地位,有志,有识,有恒,沉得下去的定力,一定多过宣扬的欲望。再说了,他和以宁之间那点过往,虽未被正名,但总归是不痛快的。</p>

唐其琛在外头看了会儿里面,看着员工兢兢业业,看着陈飒坐镇指点,看着温以宁忙忙碌碌,头发松了几缕,正专心地给每个人分宵夜。隔着窗户和灯光,这份感觉怎么说呢,像是美玉蒙尘,看不真切。</p>

有好一会儿后,唐其琛才垂眸,对柯礼说:“不进去了。”</p>

柯礼问:“送您回家?”</p>

“去办公室。”</p>

加班估摸着还有半小时结束。大家吃着宵夜,虽疲倦但还是有话聊的。这个夸鸡腿好吃,那个说奶茶珍珠好大颗,又齐齐对温以宁说辛苦啦。温以宁说小事小事要吃什么我再去买,态度真真诚诚的很博好感。</p>

她把一份寿司递给陈飒,“陈经理,这个您吃么?”</p>

陈飒在看图表,头也没抬,“谢谢,不吃。”</p>

温以宁没说话,过一会又给她递了杯水,声音很轻:“温的。”</p>

陈飒这回侧了头,正眼落向她,几秒后,伸手接了。</p>

外卖点的多,味道清淡的都被挑光,剩下的是些麻辣口味,看来久坐办公室的年轻人也很注重养生了。温以宁点了点数,望着这些葱姜辣油也是望而却步。</p>

“温以宁。”陈飒忽然叫她。</p>

“啊?”温以宁应着。</p>

陈飒的右手握着手机,从耳畔放下,问:“还有吃的么?”</p>

“有啊。”</p>

“那你送去楼上。”</p>

“嗯?”温以宁不明白,“楼上?”</p>

陈飒的表情跟这深了的夜一样,她说:“CEO办公室,出电梯直走最大的那一间。”</p>

温以宁提着剩下的宵夜,上电梯,出电梯,然后看着那张虚掩着的门。这个发生太突然了,一层楼的距离,要说立刻有什么百转千回的心思,那不现实。</p>

温以宁敲了两声门,就听见里头的声音:“进来。”</p>

办公室铺着地毯,深灰色的装潢设计,金属摆件多,开的灯也不甚明亮,披着一层纱似的,更没什么烟火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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