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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意做梦了。</p>
她又梦见了十五岁的那一天。</p>
明媚又和煦的晨光透过走廊，打在顾西泽完美无缺的侧脸，西式校服更衬得他高大而挺拔，他微启唇角，还没来得及与她说话，便被程意意踮起脚来勾住脖颈，吻住了。</p>
那大概是她一生中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她明明紧张害怕得要命，心跳如擂鼓，却还要强撑着不肯在脸上露出端倪。她害怕顾西泽毫不留情面地将她推开，也紧张，紧张他会讨厌她。</p>
程意意从来明白自己优势在哪里，她的美丽对于男生来说无往不利，可这个人换作顾西泽的时候，她却开始不自信起来。</p>
她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她想要看清顾西泽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后，在那脸上露出嫌恶之前放开他。</p>
他同样没有闭眼，他的眼睛离她很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的睫毛。那眸子带着一点惊诧，幽深中酝酿着一团她看不懂的情绪。</p>
“程意意。”他推开了她，眉毛轻轻皱起来，抬手擦拭唇角，“为什么吻我？”</p>
程意意满心的忐忑在这一刻跌落谷底，失望地垂下头。</p>
“喜欢你。”</p>
这声音细如蚊呐。</p>
“没听清楚，再说一遍。”</p>
“喜欢你！”程意意觉得窘迫又丢人，破罐子破摔喊了出来，埋着头转身就要跑开，却被顾西泽拉住手腕。</p>
“再说一遍给我听。”</p>
听见这一句，她回头，却才发现他的面上都是笑意，眉眼散开，唇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显少笑得这样真实而放松。</p>
程意意这才反应过来，他故意吓她，又羞愤又生气，她红唇微启正要说话，顾西泽却揽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在走廊教室的窗沿上，这样一来，她便不用踮脚也能与他平视。</p>
“闭眼。”</p>
程意意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间，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他俯身吻了下来。</p>
少年的脸一半在温暖和煦的晨光里，一半在明灭的阴影中，轮廓棱角分明，眼睛迷人深邃，盛满了温柔与认真。</p>
不管起初是什么样的目的，可是在那一刻，程意意觉得，无论是谁应该都无法拒绝吧。尽管她那时候还不懂得爱是什么，可她清晰地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萌芽了，痒痒的，麻麻的，却让人感觉舒服极了，身心都要飞扬起来。</p>
“意意？意意！”</p>
看着程意意的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肖庆赶紧伸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得清我的手吗？”</p>
程意意沉浸在过去那场冗长梦境的余韵中还未回神，眼珠缓缓动了两下，有些呆滞。</p>
“不会磕傻了吧……”肖庆低声自言自语，一颗心都提起来，给她捻了捻被角，“还知道我是谁吗？”</p>
耳边总是有人叽叽歪歪，聒噪得让人受不了，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程意意掀开眼皮，想要抬手把这位烦人的师兄推远一点，奈何四肢无力，抬手也艰难，只得改成翻个白眼。</p>
“记得，你是二**。”声音很轻，她也没力气说得更大声些。</p>
肖庆终于放下心，这才露出了许些笑意，“记得就好，”他伸手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眼底都有了些湿润，“我们意意这么聪明的脑袋摔坏了多可惜。”</p>
程意意眼睛环视了室内一圈，光线极好，单人间，病房的条件极好，应该还在帝都。</p>
她埋下心口许多的问题，最终只问了一句，“师兄，我睡了多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