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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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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得像是末日即将来临, 华言楼前人来人往。</p>
有人骑着摩拜从大门前经过, 风吹过大地与高楼时, 许星洲的裙摆被吹了起来。她无意识地拨了一下头发, 然后在沈泽的指引下, 看到了在玻璃门前等待的林邵凡。</p>
许星洲今天没什么精神, 做什么都恹恹的, 抬腿朝林邵凡走去时甚至觉得腿黏在地上。</p>
——就好像踩在一块融化的硬糖上一般，一踩，甚至有种夹起拔丝苹果的感觉。</p>
林邵凡看到许星洲, 立刻迎了上来。</p>
“星洲，”林邵凡关心地问：“你没上课吗？”</p>
许星洲没甚表情地说：“昨晚出去玩，玩的太晚, 一不小心睡过去了。”</p>
林邵凡温和地道：“那我今天下午不耽误你太久了。你昨晚去干嘛了啊？”</p>
“和一个师兄飙车。”许星洲诚实地回答：“挺累的, 回来也很晚。”</p>
林邵凡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是那个数学系的, 给我们付账的师兄么？”</p>
许星洲点了点头表示是他, 却又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林邵凡便不敢再问。许星洲理智上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她对林邵凡太过冷淡, 但是她实在是打不起任何精神来去做任何事情。</p>
不想与任何人解释。</p>
——却也无力对任何人发火。</p>
林邵凡过了一会儿, 又问：“那我们下午去哪里？”</p>
许星洲几乎想说你如果想对我说什么你就直接在这里说吧，我今天实在是电量不足无法续航——可她还没说, 就在眼角余光看到了秦渡的身影。</p>
秦渡大约是刚上完课，正朝楼外走。</p>
他臂弯里两本打印的讲义, 封面上夹着两支中性笔和一只眼镜, 一副刚上完课的模样。</p>
风把他的卷发吹得凌乱，他把头发抓了抓，抬腕看表，又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p>
许星洲看到他的动作的那一瞬间，无端生出了一种酸涩的希冀，他等会会不会看到我呢？他看手机，会不会是想看看我回复了没有呢？</p>
——但是接着秦渡就在屏幕上一划，将手机放在了耳边，接了电话，背对着许星洲走远了。</p>
许星洲：“……”</p>
脑补太多，羞耻。</p>
许星洲于是对林邵凡说：“下午我带你去周边吃点好吃的，你买点回去给同学当手信，正好我也想买。”</p>
林邵凡红着脸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过了会儿，他一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僵硬地搭在了许星洲的肩上。</p>
那群来参加比赛的少年们对林邵凡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表示他上道——林邵凡搭许星洲肩膀的那动作极其僵硬，还带着点儿羞涩和不自信，明显是在这之前的晚上一群年轻混球们耳提面命的结果。</p>
“我想想——”许星洲却浑然不觉肩上多了一只蹄子，斩钉截铁地说：</p>
“——我带你去吃甜食好了。”</p>
正好我需要一点甜食救救我自己。许星洲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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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挂了导师的电话，回头看向华言楼的门口。</p>
铺天盖地的是铁灰大风，头发将他的视线挡了大半，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条红裙子。</p>
朱红的颜色实在是太适合许星洲了，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穿着各式各样的红裙子，无论怎么换身上都带着点红色。</p>
许星洲是那种无论天气冷热都会坚持穿裙子的姑娘，犹如执念——好像那是她漂漂亮亮地活着的证明之一一般。</p>
——秦渡看到的是，穿着红裙子的许星洲站在台阶上，她的高中同学——林那个啥，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搭着她的肩膀。</p>
秦渡：“……”</p>
发了一堆微信约她今晚吃饭也没回，秦渡眯起眼睛，正要发作——许星洲就和林邵凡说了几句话，和他一起吧嗒吧嗒跑了。</p>
许星洲跑的时候还踩着小高跟，也背着她那个万年不变的小帆布包，那两位从高中就相熟的老同学跑得飞快，转眼之间就跑出了好远……</p>
秦渡：“……”</p>
他的同学好奇地问：“秦哥，你看啥？”</p>
秦渡面色看上去简直要杀人，答道：“——非本校的社会流窜人员。”</p>
“秦哥，那叫社会人员，把流窜去了。而且这些人和咱们没关系。”他同学乐呵道：“——而且最近各大高校来开挑战杯，现在正管得松呢，连身份证都不用登记了。”</p>
秦渡：“……”</p>
去他**，秦渡想。</p>
他看着那两个年轻孩子，一阵逼得他眼红的心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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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与林邵凡在高中时，从未单独相处过这样长的时间。那时许星洲坐的位置离林邵凡非常近，可是他们的交集却算不上很深。</p>
许星洲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都是个上课经常打瞌睡，看漫画的人——每次老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时，都是程雁给她打掩护，把答案写在纸上，让许星洲念出来。而林邵凡更像一个沉默着坐在她面前的大男孩，有时候上完体育课他打完篮球，连头发都是湿乎乎的，一滴滴地往下滴水。</p>
那时候，还上高中的许星洲就会嫌弃地用圆珠笔戳戳林邵凡，让他擦擦汗。</p>
高中三年，林邵凡给许星洲讲了厚厚数本数学卷子。</p>
而作为讲题的报酬，许星洲给林邵凡买了许多许多罐可乐——但也只是如此而已。</p>
仔细想来，许星洲上次与林邵凡见面，还是近两年前的散伙饭上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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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们整个班级喝了点儿酒，又去KTV唱歌。KTV包厢上四散的彩虹光耀得许星洲眼睛发花，她和她们班上的女孩子抱在一处，喝了点儿酒又是哭又是笑，许星洲拉着她高中时勾搭的妹子的手，一边哭一边说等以后我家财万贯了我就娶你。</p>
然后，KTV的BGM突然变成了《那些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