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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小年的时候, 太子跟盘儿转述了苏海说的话，盘儿没吭声。</p>
腊月二十九，过年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就只等着过年了。</p>
这大抵是盘儿过得最充实的一个年, 提前从腊月二十开始，她就和晴姑姑折腾着办所谓的年货。</p>
鸡鸭鱼肉，能想到的都买了, 还有各种饴糖和果子，明明这些东西比不上宫里，也粗糙的可以，她依旧兴致勃勃地像普通人家办年货那样, 每样都要买一些回来。</p>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p>
盘儿不光一一都照着做了，还做了许多炸货。</p>
这都是扬州当地的土俗, 鸡鸭鱼肉不拘什么，都能切块用佐料腌了, 再沾上面粉放在油锅里炸。</p>
炸得金黄, 放在篮子里, 吊在房梁上, 可以一直吃到腊月结束不会坏掉。不拘是炖菜吃，还是蒸着吃，又或者做锅子吃，怎么吃都是美味。</p>
在香蒲的建议下，她们还炸了麻叶。</p>
据香蒲说这是她们老家的吃食，把面和好擀成片状，不拘切成什么样，还能做花型。然后入油锅炸，炸成金黄色捞出，上面洒了糖或者盐巴都好吃。</p>
盘儿尝了下，也就那样，就占了个酥脆，香蒲却吃得哭了起来，边吃边哭，说想家了。</p>
不过她家太远了，在河南，离扬州何止千山万水。</p>
其实都想家了，盘儿却没有家可以想。</p>
不过她也想通了一件事，转头她碰见太子，跟他说初二想去苏家一趟。</p>
反正他们年后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大抵是最后一次见面，就当是一个告别吧。</p>
除夕这天，团年饭就盘儿和太子两个人吃，香蒲晴姑姑她们也摆了一桌。那些侍卫们的团年饭是新请的一个厨娘操持的，这厨娘手艺不过尔尔，但最起码过年期间外面酒楼不开门，也可以保证侍卫们有饭吃。</p>
盘儿本来跟太子说要守夜，谁知跟太子下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却是外面传来的鞭炮和烟火声。</p>
似乎整个扬州城一下子就醒了，香蒲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道：“主子，有人放花炮呢，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好多！”</p>
盘儿想起一件事，对太子道：“殿下，快，咱们去看花炮。每年这个时候，江家和其他几个盐商的府上就会放花炮，整个扬州城都能看到。”</p>
她套上鞋就往外跑，也没穿披风。</p>
太子下了罗汉床，顺手接过青黛手里的披风，跟了出去。</p>
在院子里确实能看到，但还是稍显低了些，刚好这宅子里有栋三层的小楼，盘儿拉着太子就往外走，说是去那里看烟花。</p>
天上繁星点点，有月。</p>
而更为闪亮的却是天上铁树银花般的烟火，各种形状颜色的都有，当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到极致，倾泻下来，美得让人窒息。</p>
“殿下你知道吗？扬州城的家家户户除夕这晚都一定会守夜，大人小孩都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盐商比着赛似的放花炮，能整整放一个多时辰呢。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听我大哥说，好像是两个盐商赌气，放花炮一直放到天麻麻亮，那天扬州城有一大半人都熬了一夜，就是我实在熬不住睡着了。”</p>
“那需要不少银子吧？”</p>
盘儿下意识嗔了他一眼，想说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情调，怎么什么都能扯上银子。转瞬就反应过来了，这种烟花造价不菲，随便放上几十个，近千两银子就没了，从子时一直放到天快亮，那得需要多少银子？</p>
连皇宫都没有这样的手笔，偏偏一个小小的盐商这么干了。</p>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盐商的银子从哪儿来？从盐上头，那盐是谁家的？是朝廷的，是姓宗的。</p>
盘儿猜测太子有种自己家的银子，被这些败家玩意儿给糟蹋了的愤慨。</p>
“应该需要不少银子，这些花炮和普通的炮仗可不一样。”</p>
说了等于没说，太子睨了她一眼，想想她一个内宅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估计算过最大的帐就是手里那点脂粉银子。盘儿若是知道他这句心声，大抵要回一句少瞧不起人。</p>
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p>
天还是很冷了，被寒风吹着，盘儿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去看太子才发现他大概出来的急，就穿了件很薄的家常棉袍。</p>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真的很冷啊。</p>
“殿下，要不我们回去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