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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开了十个小时的车, 蒋修文身体疲惫得不行, 但精神仍很亢奋——结婚之日可期, 对一个打了近三十年光棍的人来说, 何止大旱逢甘露……根本是沙漠见绿洲。</p>
是时候约室内设计师朋友出来吃饭了。</p>
蒋修文送完小周他们回家, 经过大堂, 物业管家提着两箱土特产追过来：“蒋先生, 昨天您不在家，有位姓余的先生送了东西来。我确认过，是土豆之类的农产品。”</p>
“谢谢。”</p>
他抱着箱子上楼, 一进家门，脸色就挂了下来。</p>
姓余，送的又是土豆。</p>
完全不用猜送礼的人是谁了。</p>
他打电话给蒋女士。</p>
“哦, 亲爱的儿子, 我们分开不到一百个小时，你就开始想妈妈了吗？这一定是我儿媳妇的功劳。”爽朗的笑声压过了嘈杂的背景, 绵绵不绝地传过来。</p>
“我的家庭地址是你告诉余先生的？”</p>
蒋潇云说：“哇, 你不说我都忘记他姓余了。”</p>
“蒋女士, 请正面回答问题。”</p>
“……他说欠你钱, 想送点东西给你。我觉得有赚头才告诉他的。如果你不想他知道的话, 这样吧, 你再买一套房子，我付钱。反正你快结婚了嘛，正好买新房咯。”</p>
蒋修文并没有被糊弄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p>
“呃。”</p>
随着开门、关门声, 蒋女士那头的背景音渐渐地弱了下去……</p>
她缓缓叹了口气：“我回国前的某一天, 那位物理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她生了重病，可能撑不了几年，怕自己死后余先生余生孤苦，希望我能劝劝你。你这么大了，我当然不能为你作主，所以，我就提供了一点机会给他，结果怎么样我不会管的。”</p>
蒋修文久久未答。</p>
“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影响你的决定。当年你姓余，一样是我蒋潇云的儿子，如今你姓蒋，也不等于要和姓余的划清界限。”她感慨道，“我当余太太，觉得爱情、家庭重如山、大过天，但这些年，我只当蒋潇云，才发现自己都很渺小，姓余的又算什么？”</p>
蒋修文沉默了更长时间，就在蒋潇云以为手机信号出了问题时，他轻声道：“如果，晶晶也那样了呢？”</p>
蒋潇云也沉默了。</p>
两母子拿着手机，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p>
蒋潇云才说：“我觉得晶晶不是这样的人。”</p>
哪怕知道她的保证不能起决定性作用，蒋修文仍是打起了精神：“真的吗？”</p>
“可怕的是，当初我觉得余先生也不是这样的人。”</p>
“……”</p>
蒋潇云鼓励他：“人生就是一张试卷，你总要遇到选择题的。‘曾经拥有’总好过‘一无所有’吧？想看点，儿子。你看你妈一把年纪了，还经常在订正错题呢。”</p>
“……如果我出家当和尚了，一定是您开导有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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