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青岚已逝建州风起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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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p>
这几日的朝会俨然成了“菜市场”，在青王即将起程会盟前夕，谁留下来监国成了党争的焦点。</p>
御座下烈侯、荣侯两派争得不可开交，左右两相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这两个老家伙还真是不遗余力啊，凌准不动声色地看着群臣百态，玩味地眯起眼睛。历来国主出巡，监国的都是储君。他看着站于侯列最前面的两个儿子，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他们还是嫩了点儿。</p>
凌准龙睛微转，成派的争论中只有一人依旧持笏而立，面色如水。洛寅啊，你真的是老七的人吗？座上人就这样探究地俯视，沉默的洛太卿感觉到附加于身的目光，慢慢抬起头来。</p>
君臣对视，半晌，青王拂袖而去。</p>
“容相……”户部民科员外郎怯怯地看着愣住的容克洵，“王上面色铁青啊。”</p>
“这可如何是好？”容克洵皱眉道。</p>
左相董建林小步追上烈侯，“三殿下。”</p>
凌淮然负手转身，忽略面色急切的董相，直直看向与他分庭抗礼的荣侯凌彻然，心道：别以为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知道，杨奉武那个屎盆子不就是老七硬扣在我头上的吗？老七，这次哥哥就跟你玩到底！</p>
凌彻然嘴角缓缓勾起，面露不屑。仿佛在说，那就来吧，三哥！</p>
两强相斗，吸引了不少目光。没有人发现就在王上离开的同时，青穹殿里也少了一个身影，一个红色的身影。而在青国，能穿上朱色官袍的只有六人，他们分别是台阁、上阁和束阁的官首，当朝的一品大员。</p>
“洛大人。”御书房外，大太监得显抱着拂尘恭恭敬敬地向来人行礼，“请。”</p>
洛寅微微颔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跛着脚走进内殿。沉稳内秀的洛寅明白，助主上一臂之力的时候到了。他必须将两党相争的局面保持住，等九殿下载誉而归，再行浪淘沙。</p>
“臣洛寅参见……”</p>
“洛爱卿，”不待他礼拜，青王就问道，“通敌案审得如何了？”</p>
洛寅抬起头，如实答道：“自杨奉武畏罪自裁后，这事就断了线索。而且，他的亲信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p>
“消失？怕是踏上了黄泉路吧？”凌准冷笑一声，“那洛爱卿认为那罪人死前的招供可信吗？”凌准凝视洛寅，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不论你是不是老七的人，此时该做的都是落井下石吧。</p>
“三殿下虽然勇烈激进，对王上却是忠心不二的。”</p>
短短的十几个字却让老谋深算的凌准惊叹不已，好一个洛寅啊，一话两说。既表明了自己荣侯党的立场，婉转地道出老三的弱点，又不失公允，淮然固然刚愎，但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p>
“哦？”凌准冷笑道，“那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嫁祸三殿下呢？”朝中之人皆知，若老三是被嫁祸，那幕后黑手不言而喻，当然是老七。青王目光深沉，心思飞转，洛寅啊，你倒是想做老好人，孤却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你究竟是不是彻然的人呢？若不是……那可就有意思了。</p>
洛寅已不是当年那个书生意气的年轻人了，就像一块石头被磨平了棱角，他平静开口道：“嫁祸三殿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雍国明王。试问，若我朝混乱，获利最大的又是何人呢？”</p>
当！洪钟一声，震得凌准暴睁双目。是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小七嫁祸，明王也知道他凌准必不上当。若追究下去，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那得利的将是……凌准冷冷笑开，明王陈绍忍了十五载，终是忍不住了吗？想要弄乱我朝，趁孤无力西顾制衡之时一举篡位吗？</p>
啪！他重重拍案，孤就是要憋死你，在孤没有选定继承人前，雍国两王对峙的局面不能动！</p>
掐丝珐琅炉里燃着红罗炭，无烟无尘，飘散出阵阵暖气。书房里，静得让人窒息。</p>
青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座下的洛寅，心中欣然，幸好这样的人才为孤所用！</p>
“洛爱卿。”</p>
“臣在。”</p>
“你说建州会盟，孤该带谁呢？”</p>
留谁带谁，御意早定。洛寅明白，王上此问不过是在试探，试探他洛寅究竟有没有参与夺嫡，究竟有没有参与党争，究竟有没有背离自己。只要王上一日没有让位，那他便决不允许臣子将自己放在次席，即便那首座上安坐的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这，便是帝王心，贪婪而多疑。</p>
思及此，洛寅跛着脚向后退了两步，深深一揖，“臣以为，最不安全的放在身边才最安全。”</p>
聪明人对话，不需多言。</p>
青王明白了，他很满意。</p>
“洛寅听旨。”</p>
瘦弱的身影直直跪地。</p>
“会盟期间，孤命你会同左右两相共理朝政。”</p>
什么！洛寅猛地抬首，这是何等荣宠，又是何等挑战！他颤颤地看着头顶那人，王上是把他当作自己人，要他盯着蠢蠢欲动的两党啊。</p>
洛寅五体投地，匍匐在青王脚下，“臣接旨。”</p>
凌准并没有恩准他起身，只是挺挺而立，面向西北。</p>
半晌，青王嘴角微扬，“听说翼王带去了他的天骄公主，想做什么呢？”</p>
伏在地上的洛寅低低应声，“翼国王上曾说过，唯后位可配我儿。”</p>
“哼。”青王冷笑，“那也要看他的眼光准不准。”</p>
天重二十三年九月初三，青王凌准携二子出都。华盖遮天，跸声穿云，左右随行延绵百里，王气鼎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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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已逝，建州风起……</p>
官，还真是不好做啊。</p>
云卿看了看册子上的标记，持笔细数，自语道：“醉云醴，二十坛。”</p>
礼部郎中好歹也是四品，她怎么就沦落成库管了呢，真没想到看起来和善的顶头上司实际上是个老官腔，云卿无奈地搔搔头。</p>
“礼部尚书魏几晏是我三哥的人，而你却是我的人。”一想到昨晚凌翼然的话，她就不禁哆嗦，建州果然很冷啊。</p>
官场上靠的是人脉，在朝分两党的情况下，她这个靠着宁侯的新人不过是众人踩压的对象罢了，云卿轻轻地叹口气。</p>
“牛肉脯，三十瓮……”她继续数道。</p>
“丰郎中！”</p>
账房外传来一声大吼，云卿夹起册子匆匆跑出。“贾侍郎。”</p>
高她一级的贾正道皱眉撇嘴，“快去洗洗手！”他伸出两个指头，厌恶地拎过云卿手中的册子。</p>
“可是，下官还没有点完呢，贾侍郎。”</p>
她非常喜欢叫他，因为这个“贾”字是周围唯一可以和“丰”字媲美的姓氏。贾正道，假正道，真是讽刺啊。</p>
“不用点了。”贾正道抬起下巴，略显女气的面容透出几分美艳，“天骄公主要去九殿下那里探病，魏大人命你做礼侍。”</p>
就知道没好事，云卿不禁嘴角抽搐。</p>
翼王阎镇的经历颇为传奇，他原是宫女之子，庶子位低。在前代翼国争储中，却恰恰因为这不起眼而躲过了倾轧。翼成王登基两年不到便薨逝，剩下一个未满周岁的儿子。阎镇作为仅剩的王侯，在众臣的推举下竟然登上了大宝，捡了个大便宜。开始时阎镇假装厚道，将小侄立为储君，可没过几年就露出真面目。他年纪大把还不断地选秀纳妃，为的就是能生下亲子，可是年近六旬却仅得一女——阎绮。</p>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死心，年前竟然提出改立王太女。此语一出，神鲲哗然，翼国大惊。在铺天盖地的反对声中，阎镇收起这个念头，赐号阎绮天骄公主。而她也没辜负她父王的期望，果然是骄横无比，才来建州十日就已经恶名远播。</p>
云卿垂头丧气地跟在贾正道身后。翼王此次携女前来明摆着是要结亲，而青王也不含糊，带来了两个相貌堂堂、前途无量的儿子。这次可真是货比三家，任君选择。不出意料，阎绮再次让人惊叹了。</p>
那日初见，天骄公主便指着修远、允之、三殿下、七殿下和她家哥哥，娇笑道：“父王，这几个，孩儿都想要！”</p>
一句话炸得众人呆愣，这简直是惊世骇俗，哪里是天骄公主，明明就是花花公主嘛！</p>
自家哥哥不用说，因身份问题被翼王排除在乘龙快婿之外。而修远则擅用了建州的寒气，将阎绮冻得彻底。接下来，三选一，大家都明白，娶天骄公主者即可得到翼王的全力支持。若说身为伏波将军胞妹的她是一块肥肉，那阎绮便是一头肥羊。就看三位殿下如何织出密密情网，将其困于网中央了。</p>
“丰郎中！”</p>
一声低吼将云卿从沉思中唤醒，她眨了眨眼，只见贾正道弯着腰、拱着手，挤眉弄眼道：“见到公主，还不行礼！”</p>
云卿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张娇艳似火的丽容，她急急颔首深拜，“下官拜见公主殿下。”</p>
“抬起头来。”天骄公主喝令道。</p>
云卿暗叹一声，依言抬首，目光却垂在地上。</p>
“长得还行。”一双鹿靴绕着她走了一圈，“怎么，本公主就那么不堪入目？”</p>
云卿抬起头，故作沉迷地看向她，“殿下娇容灿若星辰，艳若桃李，下官不敢唐突殿下，请殿下恕罪。”说完，她身上就浮起鸡皮疙瘩，原来拍马屁也是一项技术活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