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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修严送袁宁回了学校, 相亲的事算是揭过了, 可袁宁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章修严的距离再一次拉远。在听到薛女士给的任务时, 他就是这样想的吧, 想着大哥会生气, 想着大哥会朝自己发怒, 这样他们之间的疏远会显得更顺理成章。</p>
袁宁甩开脑中的种种思绪, 投入到崭新的大学生活之中。他和周聿林他们虽然都考进了首都大学，但不是同一个系，宿舍自然也不同。好在新生们的宿舍隔得不远, 他们要见面也容易。</p>
新舍友们也很好。</p>
开学几天后，袁宁已经彻底适应首都大学紧张的生活节奏。周五的傍晚袁宁正要去图书馆学习，就接到了钱叔打来的电话：“宁宁, 你大哥喝醉了, 你过来看看他吗？”</p>
袁宁愣了一下。大哥喝醉了？他还没见过大哥喝醉的样子。大哥在家时是他们的榜样，烟酒都不沾, 更别提喝得烂醉。喝醉酒一定很不舒服吧？袁宁忙说：“我在学校呢！这就过去！”</p>
钱叔说：“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外的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 车子停在东门门口, 你出来就能看到了。”</p>
“好！”袁宁挂断电话, 想了想, 胡乱地收拾了几本书塞进背包，对舍友们说, “我去我大哥那边住一晚。”</p>
舍友们都知道袁宁大哥在首都工作，纷纷表示会替他挡住宿管的巡查, 让他放心地出去。</p>
袁宁笑着向他们道谢。大学管得没初中高中严, 宿管巡查是不常碰见的。他急匆匆地跑下楼，连路上有同学和他打招呼都没注意到，弄得几个同学都有些惊讶，对看了几眼，颇感兴趣地说：“啧啧，袁宁不会有女朋友了吧？”</p>
已经是秋天了，袁宁跑到学校东门时还是出了一脑门的汗。天色早已发黑，章修严坐的车静静地停在那儿，仿佛也夜色一样静止了，与周围喧闹的、出出入入的行人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p>
袁宁跑了过去，打开车门，看见章修严靠着车椅坐在那里。章修严看起来不像喝醉了，倒像是在熟睡。袁宁坐上车，抓了抓章修严的手，发现它冰冰凉凉的。</p>
袁宁不由问：“钱叔，大哥怎么喝这么多？”</p>
“应酬啊。”钱叔无奈地说，“你大哥年纪太小了，任谁都能在他面前摆一下年纪。你大哥最近心情不太好，听说喝酒的时候都没有推拒，今晚好像十个庆功宴，大家都来灌他酒，你大哥就喝醉了。”</p>
心情不好？袁宁看着章修严的侧脸。章修严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淡淡阴影落在他平时都紧绷着的脸庞上。大哥心情不好，是因为被他骗去相亲吗？</p>
换成是他，他也不会高兴的。袁宁心里难受得要命，悄悄抓住章修严的手。等到了章修严家楼下，袁宁和钱叔一块扶章修严上楼。钱叔最近腰疼，袁宁让章修严大半重量都压倒自己身上。当抱住章修严的腰时，袁宁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章修严的气息紧紧地把他包裹住，让他根本无处可逃。</p>
钱叔还在，袁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脑中莫名的贪恋给压了下去，掏出钥匙把章修严扶进屋。</p>
将章修严弄到床上，袁宁对钱叔说：“钱婶最近睡不好，钱叔您早些回去陪陪她吧。”</p>
钱叔知道袁宁这孩子最妥帖，见袁宁细致地照料着章修严，也就放心地回去了。</p>
屋里只剩袁宁和章修严。四周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起来。袁宁看着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房间，蓦然想起这还是当初自己布置的。章修严什么都能做好，就是对自己不怎么上心，如果没有人督促的话肯定不会考虑怎么让自己过得舒服。</p>
在这六年里，大哥是不是总是会像现在这样喝醉呢？袁宁回想着自己从钱叔他们那打听来的消息，确定这还是章修严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才稍稍放下心来。</p>
袁宁替章修严把西装外套脱掉，解开了那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没了**的装束，章修严看来年轻了好几岁。袁宁用热水弄湿了毛巾，替章修严擦了擦脸和脖子，那浓烈的酒气总算散了大半。</p>
章修严喝醉之后很安静，一动不动地躺着，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可见即使是到了这种不可控的时刻，章修严的潜意识依然约束着他的一言一行。</p>
袁宁忍不住伸手抚平章修严微微皱起的眉头，可等他的手一挪开，章修严又顽固地皱起眉。</p>
袁宁鼻子一酸。他见章修严紧闭着眼，不由扣紧章修严垂在身侧的手掌，俯身亲了亲那仿佛永远都舒展不开的眉头。</p>
章修严手动了动，一把扣住了袁宁的腰。袁宁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章修严还是沉睡着，只是手落在了他腰上而已。</p>
他们很久没有这么贴近了。</p>
袁宁感觉自己在和章修严争抢空气，一不小心就会把对方的气息也吸进鼻端。</p>
大哥的唇抿得真紧。喝了太多的酒，贴近后酒气有点浓，一点都不好闻。袁宁的心突突直跳，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紧闭的唇，忍不住微微地往前凑了凑。</p>
碰到了！</p>
袁宁觉得自己的唇被烧着了，心也被烧着了，来不及仔细感受那柔软的触觉就受惊似的远离。</p>
大哥没有醒。</p>
袁宁的心放回原位。大哥很少喝醉，以后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后大哥会结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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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悄悄抱住章修严结实的腰，再一次亲上章修严的唇。</p>
大哥的唇和大哥的性格一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很柔软，而且暖暖的，就是有酒的味道……</p>
袁宁用舌尖舔了舔，苦涩的酒味霎时钻进他每一个味蕾，让他霎时间头皮发麻，忘了自己在做什么。</p>
他的唇傻傻地贴在章修严唇上。</p>
而一直沉睡着的章修严蓦然睁开眼。</p>
袁宁意识到章修严醒了过来，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结果绊到了椅子，一**栽在地上。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哥，我、我——”</p>
大哥一定会厌恶他——大哥一定会讨厌他的——</p>
章修严坐了起来。他又拧起了眉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袁宁，眼底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p>
袁宁一直“我、我、我”地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来。他眼眶慢慢红了，低下脑袋无措地喊：“大哥……”</p>
袁宁正慌张着，就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接着他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竟是被章修严抱了起来。</p>
袁宁愣住了。</p>
章修严说：“虽然是梦，但是地上也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说，“前几天还感冒了……”</p>
袁宁僵硬地被章修严搂入怀中，他的脑袋贴着章修严的胸口，能听到章修严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p>
虽然是梦？</p>
大哥会梦见他吗？大哥没有生他的气吗？</p>
袁宁也恍惚了：“是梦吗……”</p>
“当然是梦，”章修严说，“如果不是梦，你怎么可能会亲我？那天你还把我骗出去相亲——”提起那天的事，章修严的声音依然带着点儿愠怒和伤心，“我很难过，宁宁。”</p>
袁宁感觉他花了六年筑起的防线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大哥也很难过吗？大哥的心情，和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吗？</p>
大哥不生气他偷亲他，甚至——甚至还愿意让他亲吗？</p>
袁宁眼底泪光闪动。他伸手抱住章修严的脖子，把脑袋埋进章修严颈窝，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是在做梦吗？这是他的梦吗？袁宁哭着说：“大哥，我也很难过。”</p>
章修严僵了一下。他侧过头，轻轻亲掉袁宁眼角的泪珠子。</p>
袁宁感觉自己被烫伤了。</p>
他抬起脑袋，与章修严对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