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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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 张子适进了东宫, 揣着满心的阴霾等皇长孙。</p>

作为储君, 他付出加倍的努力并没有什么错。但作为一个刚四岁的孩子, 他过得太累了。</p>

他等了小一刻的工夫, 皇长孙来了。张子适听到动静就抬头看向殿门, 有些意外的是, 皇长孙竟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正蹦蹦跳跳地往他这边跑。</p>

“殿下。”张子适迎过去，元晰扑向他：“张大人新年大吉！”</p>

元晰最初时叫他老师, 被纠正之后就不太那么叫了。因为按照陛下的旨意，太傅薛成才是元晰的老师。他只是进来帮忙教一教他，还是叫张大人合适。</p>

“新年大吉。”张子适笑笑, 又看向正走过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在几步外就停住了，苦笑着叹了口气：“我跟他说, 他今天可以少读一刻的书, 让大人陪他玩一玩, 他高兴得很。”</p>

张子适哑然。</p>

纵使他一直感叹皇长孙过得太累, 此时听到这种话, 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三人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才向元晰笑道：“好，那殿下先好好读书，读完之后我陪殿下玩。我也可以晚出宫一会儿, 好不好？”</p>

“好！”元晰应得很明快, 然后就拉着他主动坐到桌边去了。张子适翻开书找到他先前学到的地方，余光看见太子妃转身离去的背影里浸满疲惫和落寞。</p>

张子适摇了摇头，定下神来专心教元晰读书。大概是因为“一会儿可以和张大人玩”给了元晰盼头，元晰今天读书读得既认真又高兴。待得到了时辰，张子适也没诓他，准时阖上了书，问他：“今天就到这儿了，殿下想玩点什么？”</p>

“嗯……”元晰眼睛一转，“我们去放风筝吧！含元殿前有地方！皇爷爷说，我想放风筝的时候可以去那里！”</p>

——如果没有后一句话，张子适还真不敢去。元晰这么说，让他放心地点了头：“好。殿下有风筝吗？”</p>

“我去拿！”元晰说着就往外跑，候在外头的宫人赶忙跟上。不过片刻，元晰就拿着几只风筝和线轴跑了回来，举起来递给张子适，“您看，哪个好？”</p>

张子适定睛一瞧：“……这么多？！”</p>

元晰拿来的风筝足有七八只，张子适蹲下身和他一起挑，发现每个都很漂亮。</p>

这画功，拿来做风筝可惜了。</p>

张子适暗自啧嘴，心下笑叹皇宫到底是皇宫，即便他身份也不低，宫中仍时常有许多细节会令他惊讶。</p>

他拿起一个大雁的风筝：“这个好看。”展翅飞翔的大雁，画功精湛，单是这么拿在手里看都觉得气势凌人。</p>

张子适凝神看着，甚至觉出了这画师一定心气不低。若不然单凭技艺精湛，恐怕也画不出这样的风姿。</p>

元晰探过脑袋瞧了瞧，表示也喜欢，张子适便拿着这个风筝带元晰去了含元殿前。元日大朝会在晌午时已然结束，此刻含元殿前一片安静，别无外人，只有早春依旧寒凉的风循循吹着。</p>

在他们把两只风筝都送上天的时候，太子妃带着宫人寻了过来。她没有走到太近，在三四丈外的地方叫宫人搁下了凳子，落座看着他们玩儿。</p>

张子适把手里的线轴暂且交给了宫人，去向太子妃见礼。</p>

崔氏颔了颔首：“辛苦大人了。本宫知道大人什么也不缺，但新春佳节，本宫还是备了两份薄礼给大人和太傅，迟些时候会送去太傅府上，还请大人别推辞。”</p>

张子适便没做推辞，噙笑揖道：“多谢殿下。臣还想求殿下件事。”</p>

崔氏浅浅一怔：“什么事？”</p>

张子适指了指天上：“那大雁的画功着实是好，栩栩如生，难得一见。臣觉得这画师不是凡类，想跟他交个朋友，可否劳殿下引荐一二？”</p>

崔氏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而一分分滞住，然后她局促不安地抬眸看了看天，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是本宫闲来无事画着玩的。”</p>

张子适：“……”</p>

一阵冷风卷着两片枯叶从二人间刮过，激起一阵说不出的尴尬。他僵了会儿，仓促跪地：“臣冒昧了。”</p>

“不知者不罪，大人起来吧。”崔氏神色清淡，心底却有莫名的喜悦在涌动着，“本宫认下大人这朋友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p>

“……”张子适站起身，又缓了缓那股窘迫，才道，“那臣……接着去陪殿下放风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