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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饭盒里的粥还泛着热气，隔层里放着小把圆木勺子。程意意刚拿起勺子，便听见顾西泽开口问她。</p>
“为什么对警察撒谎？”</p>
程意意的动作顿了顿，放下了勺子。</p>
“中国科学院启动的百人计划，研究所有名额，我写了申请材料，不想在政审第一关就被刷下来。”她低声回答了他。</p>
户口本上倪茜未婚生育，程意意的生父本就是不详，若是生母再入狱，那她便再不可能有机会入选。</p>
想要在研究所熬出头，太难也太久了，她不甘心大好的年纪只在实验室里监控数据和打杂，她更愿意放手一搏，捷径，就是中科院这项青年科学家的培养计划。自三十年前至今，历届最年轻院士，无一不是从这个计划里走出来的。</p>
当初程意意能孤注一掷跑到陌生的G市，未尝不是为了博个前程。</p>
程意意并不是毫无根据就写的申请材料，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她的导师孤傲又清高，却是在整个研究所都能说得上话的资深院士。只要程意意拿出真本事来，他同样会给程意意最好的资源，包括入选的推荐。</p>
而她和肖庆合作的CRISPR-CAS系统的课题便是最好的切入口，只要出了成果，这样重大的成绩，足以将她送进中科院的正式编制。</p>
她知道，最理智的做法是，不要说实话，可她也不想再对顾西泽撒谎。</p>
她在顾西泽眼中已经足够坏了，那些形容词里如今又添上了功利。</p>
程意意很想自嘲地笑一笑，唇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p>
看着手中的饭盒，她也再没了食欲，浑身乏力，她将饭盒放回床头的柜子上，只想躺回被子里睡一觉。</p>
一动，伤口便又挣得生疼，程意意忍着疼，一声不发就要躺下去。</p>
“别动。”顾西泽探身，搂住了她的脖颈。</p>
程意意的伤口在颈窝上方，缝了十来针，好在伤在发间，留下疤痕也看不见。只是手术时候为了防止感染，那一小片头发被医生剃了个干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那头发是长不长了。</p>
此刻，她的卷发披散着，垂在肩头两侧，晃动间便会沾到伤口的纱布，若是不小心压住了头发，那更是扯得头皮生疼，极不方便。</p>
程意意不知道顾西泽要干嘛，只得僵硬地任他扶住肩膀。</p>
顾西泽将她扶着坐定，又将她凌乱的卷发理顺，分成分成两半，五指成梳，编成麻花辫。他手上的动作不快，很多年没再练习过，甚至有些生疏。</p>
好在程意意的头发很柔软，又是卷发容易编，即使生疏，他也磕磕绊绊将两条辫子整齐地编完了。</p>
当年程意意还是直发的时候更难编，头发太滑，稍不留神发丝便从指尖滑走了，可那时的顾西泽却能够编出漂亮的四股辫、五股辫来。</p>
程意意不喜欢将头发束缚起来，她更喜欢任发丝自由的披在肩上，但这样做事情时候却不方便，顾西泽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因为编成辫子之后，程意意便一整天舍不得拆了。</p>
肖庆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回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程意意柔顺地垂头，任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移动。他凝视着眼前的两人，在原地顿了几秒，无声带上了病房的门，转身走开。</p>
是了，还在崇文开始，他们便是一对金童玉女的。</p>
程意意心里装着事情，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活动。</p>
两条辫子安静地搭在她肩头，顾西泽重新拿过床头的饭盒，打开。</p>
“张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