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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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月辉,雾晕般洒落下来,洒在静寞的庭院里,弥漫开一片淡青色的迷惘,庭院左右的两株桃树,早已浸染上薄薄的一层芬芳,花瓣绽放,宛若美人桃腮上的一抹樱红,更有冰肌上的一片粉白,在夜风摇曳中轻盈地舞动腰肢,真有醉意绵绵的韵味。</p>
新吕府桃花厅的花雕门扇敞开了一半,朦胧胧的月色幽幽铺撒进去,却被黑黝黝的屋檐遮挡住大半,落下一摊浅灰、银白色的阴影。朦胧透过门隙,可望见厅堂里几盏青铜灯火,照亮在徘徊的吕廪铁板脸上,满是心烦意乱的神情。</p>
吕不韦快步推门进来。</p>
吕廪一见,未等他站定,便劈头盖脸地数落道:“看看你,看看你,岁数都三十的人了,还如此不能自重!你都在干些甚呀!”</p>
吕不韦气喘未定:“我不是应酬么,不应酬如何营商?”</p>
吕廪立马火大了:“应酬?我真就不明白啦,艳楼亦是你谈生意的地方?”</p>
吕不韦自知理亏,喉咙梗咽了一下,问:“父亲,您不会急急地叫儿回来,就为此事吧?”</p>
吕廪猛一蹬脚,醒悟了过来:“嘿,光顾教训你小子,真把我给气糊涂了。急着寻你,自然不是说你这个孽障,如此不争气。”顿了顿,他懊丧地一拍脑袋,“不韦啊,你看,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从楚地买回的三十船粮食,眼看就进邯郸城了,却被郊外营地里那帮乌龟**给截扣了,说甚么充公归作军用,还说甚么保家卫国,让作鸟个贡献。为父是**老脸百般哀求,居然无用,仅给了个本钱还没有,你说这不是强盗嘛!我这一个来月的奔波真他**瞎忙乎了。”</p>
吕不韦听的突突,心中不免一阵阵“咯噔”,呵,真没想到,我吕不韦出的好主意,第一个开刀却在自己父亲头上,嘿,不认栽亦得认栽,自寻的倒霉!立马,吕不韦赶紧安抚老父,道:“父亲,事已至此,你就权当为赵国作些贡献吧。您亦知道,上党失守,秦军进入了长平关,开始阵子,赵茄将军率军抵抗,结果连性命亦赔上了,您说,我等赔上点辛苦算甚么……”</p>
吕廪顿时脸气得歪歪的:“甚么混账话!他赵……赵茄无能,打不过秦军,碍我一介平民甚事?我为何要赔上辛苦?真有你这般儿子,不替老子寻寻你那帮狐朋狗友,寻寻军营关系,那个叫霍……霍甚么……甚么鸡来着,却帮着这帮乌龟**说话,叫老子白白破财白送了龟孙子,你呀,气死我也!”</p>
然,吕不韦却不能气不能急,还想着如何躲避父亲的锋芒,就转而发问道:“父亲,您可知道,这是何人下的命令吗?”</p>
吕廪眼睛睁直,更是一顿臭骂:“管他何人?老子正要问你,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出的馊主意?没**,不是爹妈养的吧。”</p>
吕不韦刹时心堵,瞎子吃砒霜,毒了自己,于是他赶忙拦叫住父亲:“父亲——,不骂可以否?您该知道,此命令乃廉颇,廉大将军下的。”</p>
吕廪不由一怔,不敢相信:“你,你胡言!廉老将军会下如此命令?我不信。”</p>
吕不韦断然肯定地:“真是的,要知道廉大将军亦是出于无奈呵。父亲,您若前天在城里,在南将台,必亦会同意借贷廉大将军粮食的。”</p>
吕廪若坠云里雾里,困惑道:“借贷粮食?廉老将军缺粮吗?此话当如何讲呀。”</p>
吕不韦想说个明白:“说来话长,我简而言之,就是赵王本想撤换廉大将军,相国平原君拼性命担保,才让大王继续拜廉大将军做长平关主将。您说,若要坚守抗秦,长平关的二十万大军除了武器,最需要的是甚么?”</p>
“粮食呀,自然是粮食啰。”吕廪不假思索地放大声音道。</p>
“此就对了嘛。”吕不韦狠狠地点点头。</p>
“你,何以知晓?”吕廪仍是不明就里地问。</p>
“就在前日,廉大将军在南将台慷慨激昂,恳请邯郸富民借贷他粮食,众富民在郭纵,郭纵您认识吧,打铁的那个富商,就在他的领头下纷纷解囊相助,估摸借出粮食有三百万斤。还有今日,我登门造访大将军府,方又得知,在此赵国危卵存亡之际,廉大将军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下令检查经商之驿路水路,截道扣粮,目的就为长平关坚守、攻秦之军用呵。”</p>
“你说甚么?”吕廪似不相信,噔大了眼珠,“你去了廉老将军府上?儿啊,你见到廉老将军了?”</p>
“何止见到。”吕不韦显摆得无比骄傲,“我还同廉大将军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商谈了一些军中要事呢。”</p>
“小子,你太吹牛了吧!廉老将军你见了亦罢,说甚么与他商谈军中要务?你这龟小子有资格吗?”吕廪真不相信不能信。</p>
“自然有,父亲,此不但是儿的荣幸,更是儿的志向!我还想寻机拜见拜见相国平原君呢。”吕不韦神兜兜,很是自鸣得意。</p>
吕廪觉得儿子越说越离谱,赶忙手拦跑马:“好了好了,我儿啊,别痴心妄想了!就是痴人说梦,你好好营你的商吧。”随之,他不甚情愿亦不得不情愿,不甘心亦无可奈何地唉叹了一口气,“唉……就看在廉老将军的面上,算让我吕廪为赵国出点力吧,或许,能保个国家平安,那钱啊以后还可以再赚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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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亦不再多作解释,欣然点头道:“父亲,还是父亲识时务,通情达理。其实,此既为国家,亦是为我等日后做更大的生意,看的长远,理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p>
吕廪乜视着吕不韦,似有不认识他那越来越离奇或许是很深邃的想法了。</p>
杏花朵朵映池塘,春风徐徐醉酒肆。</p>
在此一座酒肆,不树醒目招牌,只在门前竖两竿一黄一白的酒旗,随风招展。酒肆的楼上楼下,各铺排十来张食案桌几,整个店堂内颇有点附庸风雅,于隔梁的粉墙上点缀悬挂着一幅幅青山绿水的帛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