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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p>
琴弦拨起,歌声飞扬。</p>
楚国第一世袭舞剑狂人聂风声,手持一柄长剑,恍若驰骋遥远疆场,一个勾身起舞,剑势出手,雷霆万钧,气势磅礴,令人屏息;纵身随之一跃,长发飘甩,冲天一剑,剑光璀灿,耀眼夺目。</p>
龙泉台,适才还是操练军吏的号令台,现已扮成载歌载舞的演戏台。背景掩映,绿荫荫一排茂密的杨树丛,方形石台上地毡铺红,石台前鲜花环伺,火火红红,馨香四溢。</p>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p>
聂风声忽然回身,剑旋四方,顿时昏天黑地,耳听万马奔腾,呼啸千里;双腿一溜滑地,矫健敏捷,遂看见剑鸣悲怆,犹若江河澎湃,波涛汹涌,乾坤倾倒,天地翻覆,当场催人泪奔不已。</p>
此乃雄浑、刚健与悲壮。聂风声的独剑之舞“国殇”,已然气吞山河,剑舞出英雄气概之勇武壮丽的刚阳之美,从而引爆平地场上众多朝臣府吏、武将军吏的高声叫好。</p>
湛蓝天空上,鸣叫着飞过了一群燕子。</p>
赵府大门前,吕不韦心里一直顾虑着尴尬,本不打算烦扰赵略,因赵韬已与赵括闹的极不愉快了,若把赵略再拖入自己的预谋之中,实属不应该,不道德。亦正好赵略有军务离开了邯郸,便省却了寻不寻他的左右不定。然现在赵略突然出现,直面尴尬,还有更尴尬,长脸门仆还未出来尚可,若万一撞见,岂不又难堪哉。</p>
正在吕不韦进退两难,打着哈哈询问赵略外出之事,想法引发他快快从眼前消失。不想,那边不该出现的人还是突然出现了,只见长脸门仆从大门的影壁后斜歪歪地走了出来,却还是满脸的丧气。</p>
吕不韦的脑袋“嗡”了声,急着转身想下了台阶去,却被长脸门仆一下远远叫住:“哎,先生……”</p>
吕不韦欲走欲停,迟疑之间,还是将脚步收住了。</p>
长脸门仆还想再喊,蓦地,他瞅见了站立一旁的赵略,便一下心急慌乱起来,忙改口叫道:“赵爷……赵爷……您来了。”边叫着,边斜歪歪几步走到了吕不韦和赵略的近处,又忙用手一指吕不韦,声音打着嗝,语无伦次地,“赵爷,您……此……此位……是……是您……”</p>
赵略一脸不快,白了他一眼:“你干甚,想干甚?”</p>
长脸门仆越发声音有点抖索了:“赵……赵爷,是……是这位先生要……要见将军,将……将军不见,看……看我把名帖给退……退回来了。”说着,他把名帖和紫红绸缎包裹的长方匣子,一个哈腰,颤颤抖抖地递还到吕不韦手上。</p>
吕不韦亦是满脸尴尬,很勉强地笑谢了一句:“多谢你老哥了。”</p>
这下,长脸门仆更不敢受了,又一个哈腰,还连连摇手:“不不……不,小人没办成,我浑蛋……我浑蛋……赵……赵爷,我……我去了。”他说着说着手似抽风般,再看赵略理都不理,只是勾眼看着他,便慌乱地一个返身,跌走了两步,斜歪歪地跌撞回到了进出大门口,被矮个门仆扶了个正着。</p>
吕不韦全然没有了表情,看着长脸门仆的一副奴性相,心里顷刻泛起似曾相识的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p>
赵略鄙夷地摇着头,慢慢撇脸过来,见吕不韦楞楞沉浸,似在想着甚么,便眨了下眼叫了两声:“先生,先生,您怎么啦……”</p>
“呵——”吕不韦被他的两声叫,惊醒了回来。</p>
“先生,您没甚吧?”赵略甚是关心地问。</p>
“没甚么,没甚么,走神了,哈,走神了呵。”吕不韦笑着应和,掩饰着。其实他心里明白,赵略想要说甚么,满心的狐疑,为何有他在,还寻那看门下人去给赵括传送名帖、贺礼?这会儿,吕不韦已然等着赵略开口,想他肯定会开口问的。</p>
“哦——”果不其然,赵略用“哦”一声在做转折,他已藏不住,憋不住了,极想明白先生这样做到底为甚,“唉,先生……是不是赵略不当问,我糊涂了,先生您,您这是为甚?……”</p>
“哦,没甚么。”吕不韦抢过话语,语气很平静,“你去外邦办事,不是寻你不着嘛。我呀只是想尽点朋友情分,你说,今日不来还有合适时间吗?所以呀我就撞着门来了。”毕竟是商人,与人打交道多了,甚么场面没经历过,这种尴尬情形他还是能驾轻就熟应付的,“可没想到,赵将军肚量如此狭小,就算我吕不韦有甚么不周之处,亦不该如此对我是吧。寿诞之喜,当以君子之礼待之,怎能拒我送礼之客于大门之外呢。古之圣人见之,为之悲乎。”突然他一改语气,一下忿忿然起来,声音越说越响,言词越说越君子,明显的失落感导致。其实,吕不韦还是在利用人的心理,伸手不打笑脸人,感情不拒送礼人,再加古之君子礼仪礼节,不由得赵略不作思量,将天平向他倾斜。</p>
行武就是行武,不会深想过脑,赵略亦不例外。被吕不韦这一番愤懑,谦谦君子的表白,他亦不满起赵括来,加之适才亲眼所见退帖退礼,更以为赵括有失君子之礼仪,甚为吕不韦抱不平,气不过,脸一沉,话一狠:“赵括,非君子也!先生何必与他计较,小人一个。”</p>
吕不韦眼一闭,摇摇头,片刻,再张开眼,心一横,索性说的自己无地自容:“不是我非要见赵将军,非要与他交朋友,实是让我颜面扫地,以后如何在邯郸做人,恐只有回老家了呵。”实际他在揣测,通过自己非常看重人情人面,一来挽回刚才的难言尴尬,二来撩拨撩拨赵略,还想借他兄弟情谊拜见赵括,更实质是为能接近赵姬罢了。然现在这种状况,又不好直说,只得灵机一动,更换一种方式,实是不得已而为之。</p>
赵略侠义衷肠,义薄情天,一听先生居然说出如此重话,他亦感无地自容,觉得有责任,不能让先生难做人,必须维护先生的大颜面,以感救命之恩,遂马上主动提出引见之意:“既然先生把颜面看得如此重要,赵略帮您拿回来就是,这样吧,先生,我这就引您去见赵括,如何?”</p>
这正是吕不韦求之不得的,然面儿上他还是故作慌忙,连连摆手:“赵弟,不可。我恐你又会蹈你大哥之覆辙,害你不成!罢,罢!”好人他要做,目的他要达成,怎样都是他的对,他的善解人意,他的歪理亦可成真理,此乃就是吕不韦的高明之处,里外都是人,做人的至理。唉,所谓高明、精明、聪明,真是吕不韦的立身之本,没有这点本事,如何在商界八面玲珑,四处吃得开,能成万金巨贾,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富。大丈夫能屈能伸,商人得能高能低,无论是对低人三等的门仆下人,亦或对高人一等的赵略,更是对高高在上的赵括,都要往来打交道,此可谓,狗洞能钻,天庭能上,搭上性命亦在所不惜,如此才能立足天下,扛鼎诸侯。</p>
“先生放心。”赵略笑笑道,“我不似我大哥,非强人所难。我仅引见而已,其余自由先生见机行事,赵略绝不掺和。”他还粗中有细,不全然一介武夫,很在意兄弟情义,不会随便恩断义绝,“您是我恩人加朋友,我与赵括亦是兄弟,应该从中撮合,和为贵。不能似大哥那般意气用事,落得大伤和气,加大隔阂,朋友不成反成敌人。”他还算很明白,有一条界线绝不可破,弟兄反目不能做,他更知道和为贵的真情道理。</p>
吕不韦看目的已经达成,甚是欢喜,同时亦为赵略的真情厚义而感动:“听你赵弟这一席话,我是茅塞顿开,是呵,冤家宜解不宜结,趁今日寿诞之良机,能说通赵将军,解除他与我的误会甚好,倘若还能让将军与赵兄重归于好,岂不更美。”先生就是先生,巧言善解人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