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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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吓吓不住诸侯,吓不住魏国楚国,信陵君带领着八万精兵,春申君率领着十万大军,分别从邺城、武关拔寨出发,浩浩荡荡行进在救赵的泥尘古道上。</p>
秦昭襄王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作为一国之君,白起接二连三抗旨不从,真的让老秦王忍无可忍,那个恨啊怨恨不已。现在,魏楚援军又卷土而来,老秦王更是将积恨的怒火一股脑儿全喷在白起头上了。</p>
章台王宫,老秦王怎么都睡不着。</p>
“丞相,以你看,目下情势该作如何谋划?”背着微驼的身子,老秦王嗓音苍老,沉重地诘问深夜被急召进王书房的丞相范睢。</p>
“我王……”范睢才叫了一声,就欲言又止。</p>
“丞相怎么不说了?”秦王缓慢转头过来,盯着范睢奇特地看着。</p>
“我王——”范睢闪烁回避着老秦王的目光,又低低地叫了一声,眼神飘忽游移,显得很是为难不定,“不是臣不说,是不敢说,唉,是怕……怕说不好,惹得我王生气怪罪。”</p>
“嗯?丞相何时染上难言吞吐的怪癖,这似乎不似你的脾性嗬?”老秦王明显有点火了,仍隐忍着朝范睢气哼哼地囔道,“现在都甚么时候了,你亦不肯为寡人分忧解难,出谋划策?——说。”</p>
“臣不敢,万万不敢。”范睢刹时让脸儿变色,心急慌忙,叩地大声道,“臣说,臣说。其实是……是武安君嫉恨于臣久矣,就是……让他班师回朝那事,一直心怀怨恨……臣原不想背后说武安君甚么,免得我王以为臣因记恨而说他的不是。现在,既然我王非让臣说,臣当为国家着想,为我王着想,不得不说了……其实,恐武安君亦一直耿耿于怀我王,不用他之主张与计谋,更或许自恃功高,目空一切,才敢屡屡抗旨,不肯为我大秦出征,不愿为我王而战。”</p>
“嗯,这亦是寡人难以释怀的心病,积压持久了。丞相说的对,他过于自恃功高,以为功高盖世了,竟到目中无人之地步,如今即使连寡人亦不放他眼里,那,那寡人还要他有何用呢?留着将来……亦是祸害。”老秦王显然被范睢撩拨起积压心头梗吐不快的郁愤,发出一肚怨恨不满的感慨来。</p>
“我王,如此看来武安君肯定是指望不上,更不会听臣之规劝了。”范睢摇头叹惋着,忽然话锋一转,继而坚定有力气壮道,“但我大秦还真怕离了他就不行了?我王,臣以为,我大秦将才良多,蒙骜、王翦等均可驰骋疆场,后起之秀定层出不穷,只需假以时日锤炼,必成大秦之栋梁。但我王知晓,远水难解近渴,邯郸大战目下急需能将,武安君不肯出,臣就冒然不避嫌疑,给我王荐一贤才,就是……当初救我跑出魏国的郑安平,郑安平您看如何?此人可有大智大勇,您想,若没他之高超计策,又怎能从魏齐、须贾之权臣眼皮底下救我出来呢?”</p>
“哦?”老秦王略一震,紧着问道,“丞相是说,郑安平可以重用?”</p>
“可以。”范睢点点头,说得非常坚决,“如今邯郸战事十分紧急,臣想,若旨令郑安平为将,立马可以率军击溃楚魏援军,然后可回过头来,合同王龁一起歼灭赵国。此就若同当年救臣一般,依仗郑安平的智勇双全,还怕灭不了一个困死的邯郸?当然,原本臣不想举荐,那是怕朝臣会有所议论,可面临灭赵之头等大事,臣顾不了这多了,当以我大秦利益为重,想我王所想,急我王所急,必须向我王举荐力挽狂澜之人,否则臣将寝食难安,辜负了我王的一片厚爱,请我王明鉴之。”范睢言之凿凿,一腔肺腑之言举荐自己的救命恩人郑安平,亦趁此机会,在秦军武将里安**自己的亲信之人。</p>
老秦王已然被打动了,只思想片刻,就颔首拍案道:“好,寡人相信丞相,旨令郑安平为左将军,授五大夫爵,増援五万大军,立即奔赴邯郸前线,汇同王陵十万大军,一起拦截楚魏援军,继尔进攻邯郸,消灭赵国!至于王龁,传寡人旨令,发动全力,攻打邯郸!若再灭不了……提他人头来见!”老秦王一阵激奋狼叫,稍顿片刻,他忽然低眉垂眼,痛楚异常地狠下心来,狼声吐言道,“再传寡人旨令,今日起,削白起封号爵位,贬为卒伍,让他……迁之阴密。”</p>
一夜之间,武安君白起即被贬成了庶民百姓,甚么都没有了。</p>
这能怪谁呢?又能怨谁呢?怪亦只能怪他自己了,谁让一位闻名天下的战神,在老秦王最需要他出征力挽狂澜之时,却抱恙怄气,不想为国出力,不再为王效劳。怨亦只能怨他自己,谁让一个盖世英雄,太那个自不量力,居然太过居功自傲,树大秦丞相为敌,目无一国之君,自必然遭天不容地不容,人就更不容了,结果咎由自取。</p>
月黑天高,整个大地都蒙上了一层迷雾。</p>
远远地,一辆车辇似蜗牛在蜿蜒的驿道上向前蠕动,不时地,被那一阵阵卷起的大风摇曳晃悠着。</p>
干渠驾驭着车辇一下折向西边,又奔行了数十里,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影,不见车辇,不见奔马,四处干硬的田野一片静寂无声,全然没了前两日的战马奔腾嘶叫,无尽的萧萧喊杀声。</p>
突然,从山弯驿道旁一片迷蒙的枯树林里,窜出了一溜人马,但听得马蹄的的,铠甲哗哗。</p>
刹那间,车辇里的嬴异人脑袋轰然炸响,深感无望地闭上了眼帘。</p>
呵,完了。吕不韦猛一下额角渗出了绝望的细汗,但极快,他镇定下来了,忙一把掀开车帘,借着朦胧月色,眼光射向了跑在最前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壮士,蓦然,吕不韦心里一下敞亮,一个激动,原来,在他面前出现的是身着黑色铠甲、健壮精炼的秦军首将。立马,吕不韦不再作多想,赶紧把布帘掀翻到帘顶上,回手一指嬴异人,高声颤喊道:“他是秦国王孙!秦国王孙!嬴异人,嬴公子!适才脱离邯郸,即奔咸阳!”</p>
嬴异人猛然一听吕不韦的喊声,知是遇上了秦军,大喜过望,立即睁开眼来,伸头朝前看了个仔细。</p>
但见那秦军首将,应该是个都尉,快速一个翻身下马,三步二步来到车辇前,一个单腿下跪,亮声施礼道:“末将冯泽,率部夜巡,不期幸遇王孙公子,大有冒犯,万请公子原宥。”</p>
吕不韦连忙跳下车辇,不等嬴异人开口,急急搀扶起自称冯泽的都尉,紧忙言道:“将军,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请将军速速引领公子去见大将军。”</p>
冯泽一经提醒,便急急地上到车辇前,请下嬴异人。后面有士卒赶紧牵出两匹膘壮战马来,都尉冯泽连忙就让嬴异人与吕不韦骑上,自己及后骑马上前,引着路直奔秦军王龁主营帐而去。</p>
留下了干渠,独个驾驶着车辇,在骑卒队伍中缓缓地跟着向前行去。</p>
太阳冉冉升起,照亮了满目疮痍的邯郸城。</p>
偌大的监管舍尽显得冷冷清清,毫无生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