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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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夜色晕白温柔，包围着温馨的紫寝房，以紫色为基调的房内，灯火点燃暧昧的幽亮，更有一股女人香弥漫出来，缠绕在吕不韦的周边。</p>

是范姒，见她轻柔地从精致竹篾箱里拿上一件织贝缝制的紫袍，紫红闪丝，典雅，珍贝纹理，细腻，金玉带钩，贵重，这可是范姒亲手用楚地丝绸织造精良华丽的喜寿鹤袍。</p>

吕不韦喜滋滋，穿上白鹤紫袍，禁不住一阵啧啧称赞：“甚好，甚好，范姑娘，妙手呵，不韦三十寿辰，有你白鹤紫袍添身，熠熠生辉呵。”</p>

范姒满面春风，笑似桃花：“先生喜欢就好，范姒亦觉高兴，算没白费我的心血，能赶在先生寿诞之前，增彩助兴，幸甚，幸甚。”</p>

吕不韦上前，温柔地亲了下范姒额头，深情满怀，道：“范姑娘体贴入微，不韦涕零感激，明**可要多饮几觞酒呵。”</p>

范姒抬眼，柔情地望着他的脸，颔首应允：“嗯，嗯。”</p>

吕不韦才想捧起她的脸蛋吻上去，忽然，范姒却一个蹲下身，急忙忙伸手入竹篾箱，从里面拿出了两件纯白的玉佩：“哦，对了，先生，这一对翡翠玉佩，是猗淝让我送于您的。”她将各雕着一只翠色麋鹿的玉佩递到了吕不韦的手上，“他还让我转达对您的祝福，说甚么，说甚么，哦，祝您三十如意，心遂事顺……寿比泰山，福似东海。”</p>

“俗了，俗了，说的俗了。”吕不韦一边嬉笑着，一边把看着这一对玉佩，“呵，这猗淝亦舍得破费这多钱财，不诈我就谢天谢地了。”</p>

“看您说的，人漪淝哪有您说的那么差劲，他这是感激您，给了他赚钱的机会，否则啊，人才懒得理您。”范姒白了一眼吕不韦，樱唇小嘴嘟了嘟。</p>

“好，好，那我还得说声谢谢他了，承蒙他还记得我，范姑娘，回去代我谢了呵。”吕不韦故意逗趣着，更加活跃一下气氛，但忽然，他似想起甚么，赶忙转念一本正经问道，“呀，我正要问你呢，范姑娘，你说，这个猗淝，是真是假？……”</p>

范姒不明白甚意思，一脸的迷惑：“先生所问，何真何假？”</p>

吕不韦猛一拍脑袋，笑着嗔怪自己：“看我，话没说清，断词少句的。”于是他连忙补充道，“我呵，是想问，这个猗淝究竟是否猗顿后裔？”</p>

范姒亦迷浑了，不知如何说好，支支唔唔地：“我亦说不好，听他讲是真，但做出来有些事嘛，有时不可思议，譬如卖您的那颗夜明珠……听您一问，看似又假。”</p>

吕不韦咀嚼着她的话意，自省道：“哦，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世人确有许多不可捉摸。”随后，他感觉着摇了摇头，又咕哝重复了一句，“不可捉摸。”</p>

确实不可捉摸。说起范姒与猗淝的瓜葛，原先亦就是掌柜与酒客的关系。</p>

半年之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繁丽酒肆的火炉燃烧的火旺，酒客自然来的许多，都想取暖抗寒，借炉取暖，亦借酒取暖，可暖身暖心。傍晚时分，被啸啸北风卷进来一位三十来岁、又矮又肥的褐面书生，他站定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巡顾了一下左右，见靠近火炉的周边坐席都已坐满，猜拳的喝酒的斗嘴的……喧闹一片。接着，他便随意地跺了两下踩过雪的脚，寻了个边儿上的座席坐了下来。</p>

才一会儿，褐面书生感觉冷僻的难受，就站起身，想着法儿往火炉旁的座席凑去：“诸位，诸位，大家认识一下俺，俺，姓猗一个淝字，猗淝，你等不知道吧……那猗顿，猗顿你等定然清楚啰……”</p>

听着偌大说话声，座席上的酒客都转过眼来，看向了这位自称猗淝的褐面书生。褐面书生猗淝顿觉有了效果，最起码引起了注视，于是，他急忙两步凑得更上前去，咧咧开嘴唇，挤出一堆笑容：“猗顿，陶朱公的关门弟子，可知道了，诸位？”</p>

“哪个猗顿啊？贩卖鸡猪牛羊的那个，还是专割畜生生殖器发财的那个？”有人出来搭讪调侃了，算是个知晓猗顿其人一二者。猗淝忙看过去，见是一个圆儿脸、面儿看似善相的商贾汉子，嗓门还挺粗的，嚷嚷着，一副不屑一顾，还出言不逊。</p>

猗淝才不在意呢，径直走到善面商贾案桌几前，好似老朋友一般，从他案桌上倒了一觞楚酒，又从他盘里抓起一块牛肉，嘿嘿一笑：“莫说这难听嘛，那可是本事，我上祖摸索出来的绝佳致富经验，可多卖多少金啊。”喝着酒，他开始信口卖弄起来了，“你等可知，何为牛者顿足，马者夜饱？那可养壮啦。这位兄弟，你应该说的雅观点，你说的那个，叫雄畜去睾，是我家老祖宗标新立异，了不得，除掉了雄畜的**功能，让他等安心安定下来，只管养膘增肥，加重健壮。你不要说，这套法子，经我猗顿老祖宗培育出来的牲畜，可是个个膘肥体壮，拿到市场上一看绝对质优，非常畅销，还供不应求呢。”</p>

善面商贾最听不得鼓吹，看他一副油样，更不待见，说话直接损他：“据我所知，这猗顿，虽有金，但没姓，都不知晓自己姓什，纯一个**胚，你呀，去问问你的老祖宗吧，他姓猗吗？”能如此说话，似跟猗顿有深仇大恨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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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猗淝是嚼咬着牛肉，突然停住，脸上的笑意亦显出了僵硬。</p>

讲到这里，范姒自然地露出了一个浅笑，“我亦知晓，猗顿老前辈姓什名谁，到今日谁都说不清来龙去脉，倒是坊间有诸多说法，要问到当地人，他会告诉你，猗顿不姓猗，是姓王，但什名号就说不出了。至于‘猗顿’之名，亦有说他因在‘猗地停顿’，发家致富，是后人给取的。”</p>

吕不韦恍然，一拍脑袋，道：“嗯，如此看来，猗淝亦是冒牌一个，盗借猗顿之姓，带上一个淝城的淝字，行投机取巧之能事也。”</p>

范姒不以为，连忙替他辩解：“似乎亦不全是。我与他接触数次，发觉他还是有一套营商货色的。”</p>

吕不韦似信非信地：“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