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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馆本就是给进京赶考的重庆府籍举子和进京补缺的重庆府籍候补官员提供住宿,给在京的重庆府籍官员联络感情、举办团拜、解除危难的地方。
会馆要是能筹到银钱那也是重庆士林的银钱,谁要是敢明目张胆贪这钱,会被重庆士林所不容!
韩秀峰不想有家不能回,更不想让远在巴县老家的亲人被顾老爷等士绅戳脊梁骨,不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贪,只想借这个机会混点在京城的生活费,所以既没答应钱俊臣借钱的请求,也没一口回绝,而是借口团拜筹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敷衍了过去。钱俊臣却看到了希望,连宵夜都顾不上吃就跑出打听。
他前脚刚走,费二爷就把韩秀峰拉到西屋,关上门道:“志行,吉老爷那边我可以帮你去说,但不能就这么去!”
“二爷,您老到底想说啥?”韩秀峰坐下问。
“吉老爷的年俸和禄米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两,小户人家一年有二三十两这日子也能过下去,可对吉老爷而言一百多两却是入不敷出。全家的衣食住行,场面上的人情往来,奴仆的犒赏,全眼巴巴指望着那点俸禄。”
费二爷轻叹口气,接着道:“尤其与同僚的人情往来,且不说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就风雅同好们隔三差五举行的文酒之会就让他不堪重负。花朝节、上巳节、端午节、重阳节、苏轼生辰、欧阳修生辰、不定期的夏日消夏集、冬日的消寒会,还有送别的祖筵离亭、偶尔的出游遣兴,每次聚会都要纵酒赋诗,这文酒风流背后都是沉甸甸的开支!”
韩秀峰下意识问:“二爷,您老是说吉老爷手头紧?”
“何止紧,他为维持下去,只能靠典当、借贷,借的钱比钱俊臣还多。”费二爷一边收拾旧书桌上的书,一边苦笑道:“每到年关便是还旧债、借新债的时候。他常常写诗抒怀,曰:随手千金都散尽,又书新券买明年。又曰:退笔如飞删旧债,明年书券又重新。”
韩秀峰喃喃地说:“我晓得他过得清苦,没想到会如此窘迫。”
“他年年借债度日,早已债务缠身!”费二爷长叹口气,无奈地说:“从馆选上翰林到现在,他已经搬过两次家。原来住在官菜园,后来官菜园房租升高,他无力承担,只能搬到北半截胡同。”
“二爷,我晓得您老的意思了,您老可以跟吉老爷说,要是这次团拜能筹到银子,就请他作一篇《募建重庆会馆引》,勒石立碑,以谢顾老爷等前辈。”韩秀峰顿了顿,又说道:“您老放心,这润笔钱自然是不会少的。”
费二爷笑道:“有你这话我就好跟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