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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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平淡的开场白，在寒风中回荡，奇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洪臣却是如堕冰窖，转而一股冷冽的寒意从脚心直透脑门，他没有听错，这句话确实是从奇怪的嘴里吐露出来的，话音之中虽然不带杀意，却比任何刀刃都要锋利，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奇怪从来不开玩笑，更让他意外的是，以奇怪的性格，竟然没有付诸于行动。</p>
“为什么？”不经考虑的三个字从洪臣嘴里蹦出，言简意赅，但一语双关。</p>
奇怪拂了拂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忽然转过身体，遥望天空，淡然道：“因为我一向都不喜欢失控感觉，尤其是你，近两百年内，但凡是让我生出杀念的人都不会善终，可你却是个例外。”</p>
“数年前，我离开修仙界，进入世俗，意外的发现了司命盘的波动，想到有人竟然在世俗中使用如此歹毒的邪器，便刻意前往查探，最后却是找到了两半尸体，而此人身上的储物袋被你拿走，经过追踪，我便找到了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无法看透道脉资质的人，并且当时的你吞噬了太多的命魂，被迫开辟了灵台，世俗已经容不下你，但当时我身怀秘宝，引来了天劫，不得不短暂的离开，之后处理了麻烦，一路尾随你们回到了修仙界内。”</p>
“回到修仙界之后，我曾考虑过将你收归于门下，但我师门严律，一位师傅一生只能收一位徒弟，所以你要获得这个资格，便需要经受考验，我给你的考验就是自行修炼，在我渡劫之前开启灵窍，并且在开窍之后沟通神道残念，前者是你必须要达到的目标，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抹杀你，后者我却并不抱以希望，因为这关乎气运，非人力能掌控，而你如今竟是成功了，甚至结果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所以你的生机是你自己争取到的，这也在我给你的三年期限之内。”</p>
洪臣面露迟疑，问道：“既然我成功了，你还是想要杀我，那么你所谓的失控到底从何而来。”</p>
奇怪淡淡的回望了一眼，答道：“如果我要将你收归门下，就必须推演你的气运走向，查探你的命格，这是师门铁律，而昨晚我进行的推演却是失败了，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你的命格被天机蒙蔽了，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既然无法推演你的命格，按照师门规矩，我必须要杀死你。”</p>
洪臣深深的皱了皱眉，愤怒道：“师门规矩，你这师门规矩好没道理，仅仅只是推演不出别人的命格，就要杀人，况且我什么时候答应拜你为师了，你这样做，这样说，未免欺人太甚了，若是你想杀人便杀好了，反正你比我强大。”</p>
奇怪没有因为洪臣的怒火而动容，两人便这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洪臣的火气逐渐消退，恢复冷静。</p>
“听说凝胎境的大能者一般在渡劫之前都会准备自己的续命体，难道一开始将我绑架到山上来，你就没打算这么做吗，还是我之后的表现让你改变了主意。”</p>
奇怪脸色依然冷峻，丝毫不动容，淡淡回道：“作为续命体，是一种悲哀，需要续命体，也是一种悲哀，我不是悲哀的人，所以你我之间不会出现这种可能，至于那些对你有关的警告，无非是为了迷惑一些人，若非如此，你走下云崖一步就会人头落地。”</p>
闻言，洪臣心里不禁升起无名火，暗道，这还不是因为你，我最多就算那条殃及的池鱼，在此之前，总不会有人对我这只小虾米感兴趣。</p>
洪臣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道：“好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刮，你给个准信，如果可以，能让我再见亲人一面，算是我的遗愿。”</p>
奇怪没有直接回答，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昨晚太苍的前任宗主跟我谈过了，按照他们的打算，是想让你正式拜入太苍山门，成为亲传弟子，至于你的师尊，便是当代的宗主孟无涯，而且不出意外，你将接替孟无涯，成为太苍的下任宗主。”</p>
洪臣心神一震，顿时满脸错愕，显然是难以置信，尽管这话是从奇怪嘴里说出的，可毕竟太过荒谬了，他完全回不过神来，这玩笑开大了，成为宗主的亲传弟子，并且对方是化神中期的一方枭雄，按照世俗的等级划分，这便相当于太子身份，无疑是一步登天，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福运，洪臣心头赫然是一片动荡，不过他看着奇怪这张老脸，心头转而又是一沉，以他的智商，自然猜到了些缘由，太苍的老怪物们是见到了肥肉，想要吞下去，而这块肥肉还在奇怪的盘子里，到嘴的肥肉，谁也不会轻易的送人，要么是利益交换，要么是强取豪夺，不幸的是，他洪臣就是这块肥肉，尽管是这样，可他仍然惊讶于自己的价值，能让太苍的前任宗主出面谈判，其中定然有重大干系。</p>
奇怪说这番话，洪臣不会愚蠢到认为这是在试探，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等待，等待接下来的结果。</p>
果然，停顿了片刻之后，奇怪继续说道：“你是我带来的人，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们允许我自由出入封神空间，这个价码不可谓不重，说实话，像我这种即将要渡劫的人是很难拒绝的，封神空间沉积了太苍的千年底蕴，非太苍化神境界的强者不可涉足，其内蕴藏纯阳之气，对元神的温养有着神奇的效果，若是利用纯阳之气温养元胎，渡劫之时，成功率将会提高至少三成，太苍的这处禁地从未允许凝胎境之人入内，即便是我，曾经也只是匆匆闯入过一次，所以欧阳进开出这个条件，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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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神雷劫虽然不是大劫，但洪臣也曾听闻，渡此劫者，失败率高的吓人，十人之中，陨落七八人都算正常的，所以太苍开出如此惊人的条件，平心而论，洪臣觉得自己若是奇怪，不可能不动心，渡劫成功，便意味着寿元增加，炼气士修道，追求的目的就是长生，没有什么利益能够凌驾于生命之上，奇怪又不是圣人，他若不动心才是不正常。</p>
想到自己是交易的筹码，洪臣固然不爽，但他也想知道奇怪的抉择，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是自己想象的这般简单。</p>
奇怪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抉择，反而冷笑道：“太苍开出如此大的代价，欧阳进能有如此魄力，说到底，是他们还未死心，太苍老祖创出的苍神道传承千年，却从来没有一位太苍强者超越五境，踏入极境层次，其缘由便是因为这苍神道有致命的缺憾，修炼此道术，虽然境界的蹿升速度惊人，但最终也只能停留于化神之内，一旦渡道劫，必死无疑，而太苍有一位不世出的天纵之才，便是七道上人，此人天赋绝顶，竟是想到了补全苍神道缺憾的方法，可惜悟道之日就是他渡劫之日，最终天劫之下，分化的七道元神被灭了六道，剩下的一道元神借助通神台遁入了地底，融入了这方地界的神道之内，这便是神道残念的由来。”</p>
“七道上人陨落之时，将讯息传递到了太苍山门内，这原本荒芜的通神台便成为了太苍重地，其后辈弟子但凡化神成功，都会苦守通神台，力求沟通七道上人的元神残念，由于通神台的限制，成功之人并不多，但怪异的是，那些成功沟通了残念的化神强者全都离开了太苍，此后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传闻说，其中一些人渡过了道劫，但这也仅仅只是传闻，真相如何，无人得知，不过因为七道上人无与伦比的威望在他死后依然不减，所以太苍门人都对那所谓的补全之法深信不疑。”</p>
“这世间除了天地法则，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七道上人那缕元神残念也不可能长存于世，在数百年前，太苍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沟通残念，无数人都在猜测，那元神残念已经被岁月磨灭，而昨夜道念之身出现，最终也证实了这一点，属于七道上人的意识是否泯灭，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笑的是，欧阳进这几位太苍巨头却是不死心，他们之所以让你拜入宗门，给予高位，无非是存着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强行抽出你体内的神性，尝试着溯本追源，看是否有所收获；第二，便是让你修炼苍神道，因为你融合了道念之身，他们希望你是独一无二的，能够因此打破宿命，找回补全之法，无论他们选择哪一点，对于太苍来说，都是背水一战，早已没了退路。”</p>
奇怪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抉择，反而是不温不火的述说其中缘由，洪臣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这像是在逼他表态，如果这番说词不假，那么进入太苍之后，他便会处境艰难，神性被抽取，下场可想而知，而修炼苍神道，迟早成劫灰，无论如何，他都讨不到好，不过想到奇怪的品性，他倒有些拿不准。</p>
看着奇怪脸上古井不波，洪臣有些诧异，从前惜字如金的老鬼今天像是个话唠，这本就不正常，而且他如今的小命还是不由自己做主，奇怪的态度委实令他费解。</p>
“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抉择，我同意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