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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秋推着卫韫出了府门, 刚出去便看见一辆马车隐藏在卫府外的巷道之中, 见卫韫出来, 车夫从马上跳了下来, 同卫韫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p>
他手提绣春刀, 身着黑色锦缎华衣, 腰悬一块玉牌, 上面写着一个“锦”字。这是锦衣卫的标准配置，乃天子近臣。</p>
看见那装扮，卫韫急促咳嗽了两声, 忙挣扎着起来，要同那人行礼，只是刚一站起来, 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那人忙上前来，按住卫韫道：“七公子不必客气, 在下锦衣卫使陈春, 特奉陛下之命, 来请公子入宫一叙。”</p>
卫韫听着他说话, 咳嗽渐小, 好不容易缓了下来，才慢慢道：“卫某不适, 还往陈大人海涵。既是陛下之令，便快些启程吧。”</p>
说着, 卫韫由卫秋搀扶着起来, 扶着进了马车。</p>
片刻后，陈春也坐了进来，马车哒哒作响，卫韫坐在陈春对面，一言不发，时不时咳嗽，看上去虚弱极了的模样。</p>
陈春皱着眉头，有些迟疑道：“七公子的伤……”</p>
卫韫在天牢里的事儿，几乎满朝文武都知晓了，皇帝震怒，大力处办了所有动过卫韫的人，这事儿还有陈春亲自动的手，对于卫韫的伤自然不陌生。</p>
卫韫听陈春问话，艰难笑了笑道，“外伤养好了许多，就是伤了元气，底子虚。”</p>
陈春眉头更紧，卫韫看了他一眼，喘息着道，“不知陈大人可知此次陛下找我，所为何事？”</p>
“不知。”</p>
陈春答得果断，卫韫也知道从陈春口里是套不出什么话，就继续装着病弱，思索着近来的消息。</p>
他离开前线时，虽然卫家军在白帝谷被全歼，但也重创了北狄，如今北境主要靠姚家守城，皇帝连夜召他入宫，必然是因为前线有变。</p>
他父兄均死于前线，他知道他们绝不是单纯被围歼，而其中，姚勇必然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因而在姚勇掌握着北境整个局面时，他绝不会上前线去送死。</p>
卫韫定了心神，假作虚弱靠在马车上睡觉。睡了一会儿后，就听陈春道：“公子，到了。”</p>
卫韫睁开眼睛，露出迷惘之色来，片刻后，他便转为清醒，随后由卫夏和卫秋搀扶着下了马车。</p>
马车是直入到御书房门前，卫韫下了马车后，便听到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小七，直接进来。”</p>
卫韫闻声，便急促咳嗽起来。</p>
他咳得撕心裂肺，听着就让人觉得肺疼。咳完之后，他直起身子，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这才步入御书房中。</p>
皇帝在屋中已经听到卫韫的咳嗽声，等抬起头时，便看见一个素衣少年步入殿中，恭敬叩首。</p>
他看上去单薄瘦弱，尚未入冬，便已经披上了狐裘，手里握着暖炉，看上去似乎是极其怕冷的模样。</p>
淳德帝呼吸一窒，他清楚记得这个少年曾是多么欢脱的样子，那时候哪怕是寒冬腊月，他仍旧可以穿着一件单衣从容行走于外。</p>
愧疚从心中涌了上来，让淳德帝面上带了些怜惜，忙让卫韫坐下，着急道：“怎么就成这样子了？可还是哪里不好，我让太医过来看看。”</p>
“倒也没有什么……”卫韫笑了笑，宽慰道：“陛下放心，不过是身子虚，近来正在休养。”</p>
淳德帝听到这话，看着卫韫，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卫韫看着淳德帝的神色，轻咳了两声，缓过气来，关心道：“陛下深夜召臣入宫，可是前线有变？”</p>
“嗯，”说起前线，淳德帝神色冷了许多：“如今前线全靠姚将军在撑，可昨天夜里，白城已破。”</p>
“白城破了？”卫韫有些诧异，却又觉得，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前线向来是由卫家处于第一防线，姚勇从来也只打过一些捡漏子的仗，之所以坐到这个位置，更多**权衡相关。将一个酒囊饭袋突然推到第一防线，关键城池没了，倒也是预料之中。</p>
卫韫心中计较得清楚，面上却是诧异又关心道：“姚将军在白城有九万大军，我走时又从凉州调了十万过去，白城怎得破了呢？我军损伤多少？”</p>
“我军损伤不多，”皇帝面色不太好看，冷着声道：“姚勇为了保全实力，在第一时间弃城……”</p>
听到这话，卫韫脸色猛地冷了下来，骤然开口：“他有没有疏散百姓？”</p>
卫家弃城之前，都会先将百姓疏散，否则哪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弃城。一城百姓手无寸铁，北狄与大楚血海深仇，大楚丢了的城池，大多会遇上屠城之祸。因而卫韫听闻姚勇弃城，卫韫首先问了这个问题。</p>
然而问完之后，卫韫却已经知道了答案。</p>
姚勇不会疏散百姓。</p>
他惯来，也不是这样的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