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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 不远游, 游必有方。”方子茗双手握紧栏杆, 跟着说了一句。</p>

“其实你爹娘完全可以跟着你去京城的, 反正家里的产业有你大哥管理。”顾青云摸摸小石头的脑袋, 安抚道, “乖, 不哭,走,咱们回房。”</p>

方子茗听见顾青云的话了, 可此时他心情不好,父亲不肯跟着去母亲想去也没办法。</p>

两人直到看不见桃江码头了,这才各自回到舱房。</p>

小石头伏在顾青云怀里抽噎了许久, 怎么劝都劝不听。</p>

顾青云知道他这是被刚才的气氛感染, 情不自禁,不过一个月的相处, 肯定也是有感情的。</p>

他按按自己的眼睛, 叹了口气。其实心里舍不得离开家人, 可窝在家里又不现实。</p>

“多情自古伤离别”, 到了最后, 顾青云干脆就不劝儿子了,抱着他默默无语。之后, 他还忍不住翻开包袱,找出里面的长衫, 一一**这些针脚细密的长衫, 这都是小陈氏在家里给自己做的。这段时间在家,她都是一有空就给自己制衣,认为简薇现在怀孕了,没有精力做他的衣服,固执地要自己做。</p>

一片慈母心,顾青云劝说不得,只能作罢。如果这样做能让娘亲心里好受的话,他很乐意的。</p>

还有小石头的衣服,都是他娘和大姐二姐抽空缝制的。这次上京,顾大河还想着把自己攒出来的银钱给他带来。</p>

顾青云不肯,只拿了办酒席收到的那五百两,其他的银钱都让他爹买水田去了,现在家中的田地又增加了三十亩。</p>

他名下有一千亩地的免税额度,到现在为止,加上族中所有人的田地都挂在他名下,仍然没有凑够。</p>

看来积攒家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一下子暴富。</p>

良久,等小石头的眼睛哭肿后,顾青云才让小满到船上的厨房端来一小盆热水,开始为小石头擦脸和擦身子,天气炎热,他都哭出一身汗了。</p>

“爹爹,我胸口好闷。”小石头拉着顾青云的手放在他肉呼呼的胸口,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打了个嗝又说道,“爹爹,我不舒服。”</p>

顾青云本来还很伤感的,此刻都被他的童言童语逗乐了。前几天老陈氏说天气炎热,自己胸口闷不想吃饭。顾青云等人很是着急,想着赶紧去请大夫,没想到老陈氏死活不肯。</p>

他们没办法,只能哄着她吃饭。几次下来,顾青云就知道她这是想到自己要离开,心里不舒服才折腾的。</p>

没想到小石头现在就现学现卖了。</p>

“嗯,爹爹知道,乖,不久就不闷了。”顾青云在他的脸颊上亲上一口。见窗户已经打开,这是在江面上,温度没有在陆地上那么高,加上行船的速度颇快,等久一点就会凉快的。</p>

当天晚上,顾青云少见地失眠了。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有病痛在身,几乎是秒睡。当然,在考场里的不算,那简直是他的噩梦。直到现在,偶尔想起第一次乡试时坐在臭号旁边的经历,他都觉得鼻端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臭气。</p>

据方子茗说,他的岳父大人夏尚也是如此,对那段经历闭口不谈。</p>

今晚,他就睡不着了。对于爷爷奶奶的身体,顾青云很清楚,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明明知道他们身体不好,自己还要外出打拼,这种感觉并不好受。</p>

他只能暗自祈求爷爷奶奶真的能长命百岁。</p>

日子终究要过的,顾青云和小石头即使再难过,第二天在江面上看到太阳从东边跃起的那一瞬间,见整个天地都变得明亮,心情也跟着好起来。</p>

小石头睡一觉起来后,更是把昨天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给忘记了,整天吵着想出去看江水。</p>

顾青云没有同意,把他拘在房内,不是给他讲故事,就是教他背诵《三字经》,他估计等他们到达京城后,小石头肯定能把《三字经》背熟了,还有唐诗宋词,他也捡一些朗朗上口的诗句让他背诵。</p>

就指望着他不要和自己一样作诗无能,即使现在经过大量的、长时间的努力,他的诗赋水平达到中上,偶尔还是会觉得吃力。</p>

方仁霄也老是说自己的作诗水平比不上简薇,没有灵气,只有匠气。</p>

一天半后,他们到达府城,在这里等了两天才有海船上京。</p>

当海船离开码头时,顾青云看着远去的郡城,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远离家乡了。忍不住的,他又暗自伤感了一会。登船之前,他还是写了一封信寄回家,算是聊以安慰。</p>

这天,顾青云正牵着小石头在甲板上吹风,就见方子茗也扶着夏氏出来散步。</p>

双方相互见礼。</p>

顾青云再次快速瞥了一眼夏氏的肚子,忍不住说道:“肚子里真的有两个孩子?”他知道方子茗有双胞胎基因,现在夏氏的肚子才六个月多,就跟简薇八个月的肚子差不多,那高高耸起的肚子实在是太吓人了!</p>

“在家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方子茗是喜悦中带着忐忑,毕竟这时候女人生孩子简直是一道鬼门关,双胞胎并不好生。像他娘,就因为生了他和姐姐才伤的身体,否则他肯定会多出几个弟弟妹妹。</p>

夏氏眼睛一直盯着小石头,见他黑胖黑胖的模样,想起之前白白嫩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回京城后看到小石头现在的模样,薇儿一定很惊讶。”</p>

方子茗视线转向小石头,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绽开笑容,让甲板上零星几个女子眼睛都一亮。</p>

顾青云很是郁闷,他摸摸鼻子,看着腿边不够一米高的小家伙。</p>

小石头紧紧牵着顾青云的手,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夏氏的肚子,露出防备的表情。他爹说了,不许他靠近舅婆,不许他撞到她的肚子,否则就罚他吃不放油的菜。</p>

“行了,不许幸灾乐祸,你们看有没有法子让小石头快点白回来?”顾青云皱皱眉,他这段时间都不许小石头白天出来晒太阳,只有像现在这样早晨和傍晚才能出来吹吹风,可即使这样,他都依稀觉得小石头的皮肤一如既往。</p>

是不是因为在海上行驶的缘故?顾青云只能把原因归于此了。</p>

夏氏捂嘴一笑,脆声道:“等冬天就会捂白回来的。”</p>

顾青云一听,只能摇头道:“看来是没办法了。”</p>

方子茗无语,不明白青云怎么这么执着于小石头白不白的问题。在他看来,小石头健康与否才是最重要的。</p>

不过现在小石头的衣服都是浅色的,方子茗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小石头根本就没穿过红色的衣裳了!他记得以前青云很喜欢给他穿红衣裳啊。</p>

不过一想起小石头现在的肤色,方子茗了然,不由得暗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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