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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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宁与章修严刚到谢家大门, 就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在谢家大门前游荡。袁宁愣了一下, 拉紧章修严的衣角。章修严牵起袁宁的手, 没去叫人开门, 而是走到附近一处警卫厅, 让巡警过来把这些家伙弄走。</p>
巡警到了,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梗着脖子说：“我姓刘, 是他们的亲戚，你们不能赶我们走，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他们显然都是脸皮厚成城墙的家伙, 巡警还没碰到他们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说是丑态毕露也不为过。</p>
袁宁吃惊地看着他们。</p>
碰上这种无赖, 巡警只能叫来支援, 先把人请去巡察厅，再敲开谢老家门, 询问他是不是认识这些人。谢老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们进不了门就走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敢闹事。”</p>
原来这些人还真是亲戚, 不过是他妻子舅舅那边的, 已经许多年没往来了。他们不知从哪听说谢老一个人住这里, 没有儿子，一大堆遗产没人继承, 居然带着儿子过来说要给他过继一个孩子。说到这些，谢老脸皮直抖。</p>
他的东西就算拿去喂狗, 也不会喂给这些家伙！</p>
谢老再三向巡警致歉, 让他们帮忙把那刘家人送走，才把袁宁和章修严引进屋：“让你们看笑话了。”他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好欺负的软骨头，什么人都敢来啃一口。</p>
袁宁觉得谢老过得真辛苦，还不如在牧场那边住着呢。他蹬蹬蹬地跑去看招福，叮嘱招福一定要保护好谢老，要是有人欺负谢老就狠狠咬他们一口。</p>
招福不赞同袁宁的提议：“这样的话我会被送走的。”</p>
袁宁说：“那怎么办？”</p>
招福说：“现在的主人已经不会被欺负。”他知道主人已经立下遗嘱，一分钱都不留给那些白眼狼儿。</p>
一人一狗正说着话，门铃又被按响了。护工去开门，把人领了进来。是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们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见到谢老后马上重重地叹气。其中一个人满含歉疚地说：“对不起，二叔，是我不小心把您住的地方透露给他们。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打那样的主意……”</p>
谢老不咸不淡地打断他们的话：“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p>
“没有没有，我们正好在附近办事。”另一个人狠狠地剜了同行人一眼，暗恼他太快直奔主题，“听说您这边有人捣乱就过来了，您没事吧？”他的语气满含关切。</p>
谢老说：“没事。”他扫了他们两眼，“你们很希望我们有事？”</p>
“没有没有。”两个中年人又是齐齐矢口否认，“我们就是觉得这种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与其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打那种主意，二叔你不如在谢家里头挑个机灵的孩子——”</p>
谢老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到地上，怒声骂道：“滚出去！”</p>
要是早些年他们提这样的话，他可能还会欣然接受。这些年来，这些混账东西都做了什么？</p>
不是想来糟-蹋他的钱，就是想来糟-蹋他这条命，他还没死呢，就挖好坑准备把他埋了！</p>
提过继也耍这样的心眼，先让妻子那边的人来闹一遍——在附近办事？骗谁呢？真当他眼盲了，心也跟着瞎了？就是当他这个瞎子好糊弄！</p>
那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脸色发青，见谢老满面怒容，只能咬咬牙转身走了。</p>
谢老坐在原处，无奈地叹气。钱是好东西，有了它什么都能轻松做到；钱又是坏东西，有了它什么腌臜事都能碰上。妻子去世后，他才知道妻子这些年来为他挡住的都是什么。他这么多年来都安安心心地创作，从来没有受到这些事的干扰。说话总是柔声细语的妻子，默不作声地为他挡住了这些刀林剑雨。</p>
章修严说：“谢老您可以考虑建立一个教育基金。”他提出建议，“陶望先先生当年用自己的积蓄建立‘自然学奖’，极大地推动了国内的自然学研究，至今还影响深远，许多自然学研究者把这当成国内自然学研究的最高荣誉。”</p>
谢老怔了一下，思索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来。陶望先早年去过国外留学，也下过乡实践，搞了大半辈子研究，得了无数荣誉与收入。相比之下，他这点资产似乎黯然失色。虽然决定把遗产全送出去，但他其实只是心灰意冷之下的决定，并没有详尽的规划，只让白律师帮忙物色可靠的捐献机构。</p>
既然都要送，还不如送到位？</p>
谢老说：“你说的我会考虑。”他夸道，“宁宁经常把你挂在嘴边，有你这样的哥哥是他的幸运。”</p>
章修严说：“我以为他会抱怨我管得太严格。”</p>
“宁宁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孩子，”谢老笑了起来，“他能分辨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绝不会抱怨你的。”</p>
听到谢老夸袁宁，章修严觉得比自己被夸还开心。他看向窗外，只见袁宁正抱着球在跑，逗得招福在他身后直追，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p>
章修严收回视线，继续给谢老提一些更详细、更深入的建议。</p>
晚饭时间快到了，章修严才催促袁宁回家。袁宁乖乖和谢老告别，小跑在章修严身后喊：“大、大哥。”</p>
章修严斜了他一眼。</p>
袁宁说：“我不小心玩忘了，大、大哥等得很无聊吧？对、对不起。”</p>
章修严说：“没有，我和谢爷爷谈了点事。”他怎么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了解谢老的情况之后，他就在思考解决办法。他虽然不知道谢老决定捐献遗产，但已经从种种迹象看出谢老显然无意把遗产留给谢家那帮子亲戚。</p>
所以章修严才会提出让谢老效仿陶望先先生的建议。</p>
以前他最厌烦麻烦，但现在看见麻烦事他都当成练手机会，即使不会亲自参与也在心里推演着解决方案。刚才见到谢老对谢家人的态度，章修严顺势把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说了出来。</p>
至于去不去做、能不能做成，那就是谢老的事了。</p>
到了家，薛女士想抱抱几天没回家的章修严，章修严冰着一张脸，巧妙地闪避开，转身去倒果汁喝。薛女士失落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p>
袁宁见了，主动上前抱了抱薛女士：“妈、妈妈。”</p>
薛女士感动地抱住袁宁，又是一番亲近。</p>
晚上章修严要求检查袁宁一周的作业，让袁宁提前把作业准备好，自己洗完澡过去检查。</p>
袁宁认真摆好作业，也去写了个澡，穿上灰色小睡袍。他顶着湿漉漉的小脑袋走出浴室，就看到章修严穿着灰色大睡袍坐在自己书桌前，灯光非常柔亮，让章修严平日里冷峻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袁宁跑过去：“大、大哥！”</p>
章修严看了眼袁宁正滴着水的头发，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里的作业本，起身取来毛巾帮袁宁擦干头发。章修严手劲大，但没有弄疼袁宁，袁宁乖乖让章修严擦来擦去，等章修严停下才小声道谢：“谢谢大哥。”</p>
章修严说：“平时自己得擦干。”</p>
袁宁用力点头：“我刚才想起有本作业本忘在书包了，才没来得及擦的。平时我都认真擦干才出来！”</p>
“是就最好。”章修严看着比自己坐下时要矮一点的小豆丁，“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事？”</p>
“大家都很好。”袁宁小心地偷瞄着章修严，“就是应绍荣今天请了一天假，说**妈病了，他家又多了个弟弟。可是我上次看应绍荣妈妈来接他，好像没有怀孕啊，那他弟弟是哪里来的？”袁宁想问的其实是“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从外面收养的”，但说着说着发现章修严脸色不太好，就把疑问吞了回去。</p>
章修严说：“那是别人的家事，你不要管。”</p>
就知道应家一堆破事。应绍荣母亲本来就是应父的第二任夫人，结果应父再娶了一个还不满足，现在又在外面养了一个，还把孩子都生了。应老爷子老糊涂了，觉得能生是好事啊，多子多福，乐颠颠地把那孩子接了回家。这不，新上位没几年的应夫人被气病了。</p>
袁宁乖乖点头。</p>
章修严继续检查袁宁的作业，发现袁宁没有松懈的迹象，他才满意地说：“早点睡觉，明天起来跑步。”</p>
袁宁两眼发亮：“好！”</p>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欢度周末。</p>
与章家的风平浪静不同，袁波家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中。</p>
袁家二伯在外面有了女人。</p>
章修严让人送钱，钱确实送到了，但却被袁家二伯知道了。他把钱拿去赌，钱一亮，就吸引了个寡妇。那寡妇最会缠人，三言两语勾上了袁家二伯，袁家二伯被迷得七晕八素，回到家要和袁家二婶离婚。</p>
离婚！</p>
这年头闹离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袁家二伯再怎么差劲，袁家二婶也没想过要离，顶多只是回几天娘家。没想到袁家二伯反而提了出来。</p>
袁波这段时间觉得袁家二婶把袁宁卖了，正生着气，每天都拖延回家的时间。这天他天黑透了才回来，一到家就发现弟弟在哭，抽噎着说：“妈妈被打死了，妈妈被爸爸打死了。”</p>
袁波连忙往里冲，袁家二伯不在了，袁家二婶倒在地上，脑袋磕出血来。袁波吓得手都发抖，哪还想得起生袁家二婶的气，冲上去一摸，发现还是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叫村里的医生过来给袁家二婶看看。</p>
这一闹，全村都知道袁家二伯打媳妇。</p>
袁波兄弟吓坏了，寸步不离地守着袁家二婶，袁家二伯回来就怒目以对。袁家二伯越发觉得回家没意思，窝在那寡妇那边不回家了。袁家二婶家里得了信，过来向袁家讨公道，袁奶奶撑着腰说：“公道没有，有本事你打死他！”</p>
袁家二婶的哥哥心疼自家妹妹，又去找袁家二伯算账，捋起袖子打了人。那寡妇竟认识巡察所的人，叫了人来把袁家二婶的哥哥往牢里一关，说他故意伤人。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袁家二婶让位，把婚离了才放人。</p>
袁家二婶原是有主意的人，此时却有些六神无主。</p>
袁波看看哭个不停的弟弟，又看看袁家二婶头上的伤，咬咬牙说：“离！！”</p>
袁家二伯是个赌棍，要不是他滥赌成性，袁家二婶勤俭些也能养活三个孩子，也不必把袁宁送走。经这么多事儿，袁波也算想明白了，这事儿怪不得**，要怪只能怪他爸！</p>
双方见面一谈，章修严叫人送来的两万块，袁家二婶只分到两千，剩下的都叫袁家二伯昧了去。两个孩子袁家二伯不要，因为寡妇怀孕了，没钱养那么多孩子。穷人家的孩子就像野地里的草，要多少有多少，没人稀罕。他们不要孩子，要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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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二婶把钱存好，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投靠兄长，兄长家地方也不大，不能长住。好在袁家二婶很快振作起来，找了份厨房的工作，带着孩子借住在饭店里，吃住算是有着落了。</p>
生活慢慢平静下来，袁波在镇上的小学念书，倒是省了来回奔波的麻烦。下课和放假，袁波干起了捡废品的活儿，攒了一段时间，攒了辆破破烂烂的小三轮。蹬着到处转悠，每天都弄满一三轮废品去卖，一个月下来，竟换了整整一百块，都能比得上成年人一个月工资了。</p>
袁家二婶错愕。</p>
袁波说：“妈妈别怕，以后我会养活你。”</p>
袁家二婶听到这话，眼泪直流。她抱紧袁波哭着说：“你不生妈**气了……小波，小波，你终于不生妈妈气了。”她送走袁宁时怕袁波闹，特意把袁波支开，袁波从南广回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她知道，袁波是觉得她把袁宁卖了。后来章修严送钱来，被袁波撞见了，袁波就更沉默了。</p>
袁波说：“宁宁不在也好，不用碰上这些破事。”他望着外面，抬手抹了一把泪，声音带上几分痛苦的哽咽，“他过得很好，那边也有人疼他，妈妈你是对的。”他看过照片，袁宁穿着好衣服，被养得白白净净，正在放风筝，可开心了。真的挺好的，要是袁宁还在家里，就会和弟弟一样被满头是血的妈妈吓到，至今还常常躲着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