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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云归（1）</p>
一首歌的时间。</p>
歌手弯腰致谢, 台下掌声连连, 他抱着吉他下去了, 又有新的表演节目即将开始。看热闹的人走了旧的又来新的。就像电影场景切换, 情境又变了样。温以宁方才还把唐其琛的手指扣的很紧, 现在稍微一松, 唐其琛便用力收紧掌心, 说：“哪儿去。”</p>
他语气极力镇定，但看着她的眼神又控制不住的紧绷，“还想放呢, 没这样的事儿。”</p>
温以宁低头笑了笑，眼角的湿意也退了潮，衬着眼睛很亮。她说：“你拽得我有点疼。”</p>
唐其琛松了一下, 也就做个样子, 表示他听到了，然后又给握紧了。温以宁轻轻呼了口气, 也罢。于是她用劲的回握他, 两人就跟闹着玩似的, 十指交缠在一起, 你握紧, 我就比你更紧。最后唐其琛无奈道：“我们这是在比手劲吗？”</p>
温以宁就把手抽了回来, 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那我可没这嗜好。不像某些人，喜欢跟人掰手腕。”</p>
两人沿着街头慢慢悠悠的走, 舞台的喧嚷留在了身后。</p>
“你那个男同学, 对我敌意太大。”唐其琛实事求是地说。</p>
“小亮老师比你小很多岁，他跟你较劲儿，你也要跟他较真？”</p>
“我能不较真，等着他来看笑话？”</p>
都是男人，有个什么心思一看一个准。他在上海就见过李小亮，就是他和以宁在老李的夜宵摊上，他和柯礼恰巧撞见的那一次。后来柯礼去查过，告诉他那是温以宁的前男友。前男友三个字没那么大的杀伤力。她也二十六七了，能谈几段恋爱再正常不过。唐其琛只是记住了李小亮的名字。后来随她回H市，也就是掰手腕那晚，从街头碰见李小亮的第一眼起，就能看见他眼里都快烧起来的敌意。</p>
只不过敌意的宣泄方式够简单粗暴，唐其琛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人太嚣张，他也不想认这个输字。</p>
很快，唐其琛回过味，皱眉挑出了重点，“他比我小很多岁？”</p>
温以宁不做他想，“小亮老师和我同龄，是比你小个八……”她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立刻改口：“也就比你小个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岁……吧。”</p>
唐其琛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往上倾扬。温以宁故作正经，脑袋稍微埋低了些。</p>
南京路的步行街很长，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买，挽着手，走马观花似的散着步。走完一个街口，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晚风拂面，唐其琛看了一眼隔着马路的新街口，问：“还想走么？”</p>
温以宁摇摇头，“不走了，你看，什么都没买。”</p>
唐其琛笑了下，“下次我再陪你逛。”</p>
先把她送回住处。唐其琛的车开得很慢，明明可以过去的绿灯，也非要等到下一个红灯亮起。几十秒的等待时间，他就把手越过中控台，无声的覆上温以宁的手背。温以宁别过头，对着车窗外隐隐勾笑。</p>
唐其琛捏了捏她手背上薄薄的皮肤，然后问：“念念，在公司里，你需要我怎么做？”</p>
温以宁转过头看着他，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唐其琛这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在一起了，是开诚布公，还是另有打算，他是充分尊重她的。温以宁心里一暖，反问他：“你呢？”</p>
唐其琛眼神是温和平静的，“只要你不介意，我怎样都可以。”</p>
温以宁笑，“你是老板，不怕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么？”</p>
唐其琛说：“亚汇没有这种规定，上梁正不正，下梁都可以歪。”</p>
温以宁笑意绽大，低着头，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p>
她明白，唐其琛是在为她考虑。这种问题其实很直接，任何话语一旦直接，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两人刚复合，说有多深厚的理解也不实际，曲解他的意思也是情有可原。但温以宁没有误会，也没有多想。五年前，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以为牵牵手就能到永远，同理，以为一句话也能让人坠地狱。</p>
但现在不会了，她长大了，成熟了。愿意站在理智的一面，去体会对方哪怕不那么漂亮的言语里，善意而温情的内涵。</p>
她久久不回话，唐其琛也怕她误解，耐着性子解释说：“以宁，态度搁我这儿，我得让你知道，我要公开。”</p>
不是我想，我愿意，而是，我要。</p>
“我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听过的，见过的，遇上过的乱七八糟，太多了。这些东西放我身上，我也是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儿，是亚汇的员工，是别人看来，我们原没有交集的人。流言蜚语的矛头最终不会、也不敢指向我，都会不公平的落到你身上。当然，我会尽我能力保护你，但我还是想尊重你的意见。”</p>
半晌，唐其琛看着她，伸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委屈了。”</p>
温以宁的脑袋顺着他的手一偏，就着温热的掌心轻轻蹭了蹭，佯装犹豫道：“哪有这样的，刚成为男朋友就让人受委屈。唐其琛，要不我再考虑一下吧。”</p>
抚在她脸上的手顿时不轻不重的一捏，唐其琛皱眉说：“温以宁。”</p>
温以宁歪歪脑袋，啧了声，“老板好凶哦。”</p>
唐其琛看出了她的不正经，无奈一笑，“好了，听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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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楼下，温以宁解开安全带，回头对他说：“我走了，那你慢点开。”</p>
唐其琛嗯了声，按了车锁，“我送你上去。”</p>
“不用。”温以宁看着他熄火的动作干干脆脆，心里泛起细微的忐忑，“没多远了，进去坐电梯就是。”</p>
唐其琛睨她一眼，挺淡定的回了句：“刚成为男朋友，不能让人受委屈。”</p>
得了，还会用她说的话来堵她的嘴了。温以宁顿时轻松不少，按了按他的手，“真不用，我室友在呢。考研的小姑娘，屋子小，人一多难免有动静，别打扰人家。”</p>
唐其琛面不改色道：“我送你到门口，也不会进去。你想我能有什么动静？”</p>
温以宁愣了下。他的神色太淡定，目光也深邃，像是正儿八经的分析问题，偏偏语气又透着两分不正经。倒把自己塑造成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反倒是她心有杂念了。</p>
唐其琛扯了嘴角，不再逗她，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上去吧，我看着你走。”</p>
温以宁下了车，一步三回头，最后在楼道口对他摆了摆手，背影就消失了。唐其琛坐在车里，刚准备升上车窗，灯火通明的楼道口处，温以宁又探出了脑袋，远远儿的冲他做了个笑脸。然后一溜烟儿，这回是真走了。</p>
唐其琛忍俊不禁，等了一会儿才启动车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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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p>
柯礼将整理好的年中董事会的会议资料交给唐其琛审阅，董事会的耗时长，涉及的项目和内容多，中间有好几个都是争执意见比较大的。资料由行政部整理后，柯礼又亲自核对一遍，唐其琛一直致力推广的那个交通系统导航的项目也列表其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