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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偷钥匙偷得不动声色，梁氏也没察觉。</p>
等到晚上，楚瑜就偷了账本，再溜进仓库，一样一样清点对账。白天她就跟着梁氏，随时盯着她。</p>
梁氏被她盯得心慌，倒的确没做什么小动作。</p>
卫府家大业大，楚瑜查账查得慢，她倒也不着急，就一面查一面记出错的地方，闲着没事，就和卫韫写写信。</p>
卫韫年纪小，在前线担任的职务清闲，几乎就是给卫珺跑跑腿。于是每天很多时间，回信又快话又多。</p>
卫珺偶尔也会给她书信，但他似乎是个极其羞涩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无非是天冷加衣，勿食寒凉，早起早睡，饮食规律。</p>
卫珺写了这句话，卫韫就在后面增加注释。</p>
天冷加衣——嫂子可以多买点漂亮衣服，想穿什么穿什么，全部记在大哥账上，不要怕花钱。</p>
勿食寒凉——嫂子别吃太冷的，大夫说容易肚子疼，大哥已经买了白城所有好吃的小吃，回来就带给你。</p>
早起早睡——嫂子要好好睡觉，睡不着找卫夏要安魂香，大哥想你想得睡不着，怕你也太想他了。</p>
饮食规律——算了，嫂子我编不出来了，你知道大哥很想你就对了。</p>
楚瑜：“……”</p>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话痨小叔子了，看边境来的信，她只觉得好笑，多看几日，就成了习惯。只要看见卫秋拿着信进来，她就忍不住先笑了。</p>
楚瑜查账的时候，楚家也派人到了昆阳，找到了顾楚生。</p>
顾楚生刚在昆阳安定下来，整理着昆阳的人手。</p>
这地方他上辈子来过，倒也得心应手，只是事情实在太多，哪怕熟悉也很难一下做完。</p>
等楚家派人过来的时候，他从案牍中抬头，好久后才反应过来。</p>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楚瑜来了！</p>
按照原来的时间，楚瑜应该是在半路就追上他，可他哪怕刻意延缓了速度，都没见楚瑜追过来。他心里焦急，面上却是不显，他向来是个能等待的，他知道楚瑜一定回来。</p>
如果楚瑜不来……他如今也做不了什么。</p>
他回来得太晚，回来得时候，父亲已死，自己也马上就要启程离开华京，根本来不及部署什么，他想娶楚瑜，也只能靠楚瑜对他那满腔深情。</p>
也就是这时候，他不得不去面对，当年的楚瑜对他，的确是下嫁。</p>
抛弃荣华富贵，嫁给他一个一无所有的文弱书生。</p>
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感动。</p>
至少娶她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想要回报这份感情。</p>
可是当所有人都说她对他多好，说他多配不上她的时候，傲气和愤怒就蒙蔽了他的眼睛。当他平步青云，面对这个曾经施恩于她的女人，他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她仿佛是他人生最狼狈时刻的印记，时刻提醒着他顾楚生，也曾经是个狼狈少年。</p>
等她死了，等他经历岁月，看过荣华富贵，走过世事繁华，经历过背叛，经历过绝望，他才骤然发现，只有年少时那道光，最纯粹，也最明亮。</p>
他想起当年的楚瑜，心里有些颤抖，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同侍从道：“让楚家人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p>
说着，他便去了厢房，特意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束上玉冠，在镜子面前确认了仪态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去了大堂。</p>
他拼命思索着楚瑜是怎么来的，楚瑜和卫家的婚事如何处理，楚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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