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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刻。</p>
云上阁里莺歌燕舞，香气缭绕，最北边的三等雅间外，一个纤细瘦小的人影蹲在门边正侧耳倾听。</p>
“咦？”小人儿抱着一个玉酒壶，耳朵紧贴门上。怎么会这样？她秀气的眉头紧紧锁住，紫色的胎记随着面颊的鼓起而显出几分生动。</p>
半晌，她站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不禁一阵雀跃。她兴奋地伸出食指，暗运内息将蒙窗的棉布戳开一个小洞，黑亮的大眼窥视屋内。透过纱质屏风，她隐隐看到床帷里交叠的身影。</p>
“官人，好官人，饶了奴吧……”下面的女子轻泣告饶。</p>
“**人！看你那副荡样！”身上那男子动作很是激烈。</p>
“呜……”女子喉间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响。</p>
“咦？”**的那人抱紧酒壶，越发迷茫，再次蹲下。不是鱼水之欢吗？怎么没有鱼也没有水，更没有欢呢？</p>
她垂首敛神，美目中闪过一丝恼意。难道是小鹤子骗了她？果然啊，上次她问柳寻鹤**有何好玩之处，那家伙就闪烁其词，被问得不耐烦了才丢下四个字——“鱼水之欢”。</p>
欢？欢？这样叫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魔音缭绕的雅房，杏眼流火，鼓起腮帮。</p>
忽地，她舒开双眉，恍然大悟般地拍头。</p>
原来是这样！“鱼水之欢”，只有置于其上的鱼才能吃到好饵，才能感受水中之乐啊！怪不得只有上面那人一脸兴奋，下面的女子痛不欲生。鱼水之欢也是要讲求位置问题，嘿嘿，若不是她偷偷来“学习”，岂不是要错过这么重要的“知识”？还好，还好啊。</p>
她拍了拍胸口，偷偷笑了。</p>
“什么东西这么有趣？”</p>
小鸟猛地一惊，身体僵直却不敢回首，因为她已感受到那个存在感十足的人就在身后。</p>
丰梧雨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师妹，琥珀色的淡眸耀出笑意。他俯下身，贴着纤细的娇躯探向窗上小洞。</p>
“师兄……”小鸟吞咽一口口水，艰难开口，“其实……”话出一半，再难继续。</p>
丰潋滟心急如焚，面如土色，只觉一个小人儿在心中发癫打滚。啊！怎么会被师兄发现？怎么办？！</p>
丰梧雨眉梢微挑，带笑直身。垂眸就见眼前佳人削肩垮下，细嫩的耳垂红得滴血。</p>
他心头一阵微痒，兴奋地握起双拳。按捺下心中滋生的邪念，丰梧雨这才开口道：“小鸟长大了。”</p>
咦？师兄没有责怪她？丰潋滟如释重负地抬首一笑，“是啊，是啊，小鸟是大人了。”</p>
他心驰神荡，在丰潋滟看不到的袖里，他手上的青筋明显暴起。</p>
这小人儿终于对男女之事动了心思，真恨不得就此将她拆吃入腹。他忍啊忍，终于等到今天了。</p>
“师兄，咱们还是快点儿离开吧，被发现了可不太好。”</p>
丰梧雨看着她的明眸，过了好久才平复血管里激流的热血。</p>
“嗯，是啊。”他笑得无害，任由小鸟拽着前行。</p>
瞧着她如细柳裁成的腰肢，丰梧雨心头有说不出的火热。十七年前，当他看着师傅怀中好似面团的婴孩，只觉有趣。而后的岁月，他将她护在怀里，教她文学武功。说是师兄妹，其实更像师徒、父女，抑或是青梅竹马。后来他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恶劣，竟将她当成面人，沾着情水就捏成了自己喜爱的模样。</p>
在丰梧雨的心中只有一个师妹，那便是丰云卿。</p>
而她，是他早就定下的妻啊。</p>
十七年都熬过来了，更何况这须臾片刻？丰梧雨按捺下心间欲火，微垂眸子。这丫头还是根木头，这样怎能吃得尽兴？他要等到这棵妖娆情花发出芽、抽出叶，一点一点蜿蜒到他的脚下，迫不及待地缠上他的身，娇俏无比地凑近他的唇。</p>
而他，只要张口就能将她吃下。</p>
阿嚏！某人打了个喷嚏。可恶！是谁在说她的坏话？</p>
“还没找到？”秋启明瞥向身侧。</p>
“是。”贴身小厮低声说道，“小的看着那龟公扶着丰侍郎转过楼角就不见了。”</p>
打死也不能说他是被上菜的侍女**得心神恍惚，才跟丢了那个貌丑龟公，否则凭他家主子的残虐做派，他这条小命怕是难保。</p>
秋启明虎口一收，玉杯霎时迸裂。助荆一仗宁侯立下大功，引起各方注意。其实他们大可以将九殿下诱于麾下，共助彻然登基。怎奈小七打小嫉恨这个弟弟，只肯赶尽杀绝。而秋家的赌本可全压在他这个精明狡诈的表弟身上，就算是难以赞同此举，他也不得不为彻然完成心愿，今日必须弄清丰云卿的身份。</p>
想到这，秋启明面上重新扬起轻浮的笑，伸长双臂将左右艳姝揽于怀中，“来！喝！喝！今夜不醉不归！”</p>
继续作乐，却是笑里藏刀……</p>
满脸通红的秋启明靠在小厮身上，满面傻笑，脚下打晃，眼中却闪着精光。他假作醉态，呼朋引伴。</p>
过了楼角，有六间房。</p>
他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p>
“来！来！”秋启明喊道，“都陪少爷好好耍啊！”</p>
“少侯爷，您醉了！”左右赔笑。</p>
“呸！”秋启明一张嘴，带着浓重酒气的唾沫喷洒在侍从的脸上，“谁说本少爷醉了？”</p>
“没，没。”侍从点头哈腰，赔笑道。</p>
“嗯，嗯。”秋启明脸颊酡红，回身一脚踹开了第一间房门。</p>
他眼中精光闪过，大嘴夸张地咧开，“看看，里面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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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帐内赤裸男女遮被大叫。</p>
搜房，一间，两间，直到这第三间……</p>
“滚！”</p>
帐内男子沉声一吼，一记掌风就将秋启明挥出暖房。</p>
“哎哟！”周围随从被压个正着。</p>
在随从的搀扶下，秋启明打着晃站起。虽然只瞧到了一眼，但也能确定房中人并非他的目标。只是，这江湖人太不知好歹，竟然将他一掌扇出。等他收拾完姓丰的那家伙，就来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莽夫。</p>
“哼！”秋启明怒瞪一眼，脸上旋即堆起傻笑，“还有……谁……谁……呵呵！”</p>
继续，继续，继续捉“奸”。</p>
“近了，近了。”</p>
最里间的暖房里，言律披头散发地跳**。看着平静如水的如梦，他警惕地双手环胸，“等下，你可别乱来啊。”</p>
什么？如梦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男子。</p>
“我可告诉你，仰慕是可以的，但不能动手动脚。”自恋的言律脱下衣袍，谨慎地来回打量。</p>
仰慕？她躺在下面只得仰，但决无慕！</p>
“哈哈哈！哈哈哈！”撒泼似的大笑自门外传来。</p>
木门被踢开的瞬间，言律除下最后一层衣物钻入暖被，拉下床幔。</p>
幔外装疯卖傻的秋启明垂眼看了看凳上的衣物，嘴角勾出阴笑，终于找到了。</p>
“谁？”帐内一声低吼。</p>
“谁？谁？”秋启明一把拉下床幔，“是……是……”醉语未落，他就已僵住。</p>
怎么可能？！</p>
秋启明看着眼前这人平坦的前胸，目光不甘地来回逡巡。</p>
男的？怎么会是男的？先前他几次试探，几乎可以肯定丰云卿是女子。何况表弟请宫里资深的验身内侍仔细打量过，更笃定了此人女扮男装。怎么会是这样？</p>
言律翻身下床，薄薄的亵裤难掩男性特征。</p>
“看够了？”他拾起凳上的衣物，自顾自穿了起来。衣服上残留的暗香让他锁紧眉梢，妖精啊，连衣服都沾了味道。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师兄和女人欢好？想到这，言律不禁愤愤。他怒瞪石化的众人，冷硬出声，“女人对我而言如同鸡肋。”</p>
床上背身穿衣的如梦脊背一僵，脸颊微微颤动。这家伙也不想想，大放厥词坏的是谁的名声？</p>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一名侍从慌慌张张闯了进来。</p>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秋启明的贴身小厮倒摆起了威风。</p>
“天……天……”侍从喘着粗气，指着房梁吼道，“天变了！”</p>
什么？秋启明大步向前，忽地推开木窗，身后一阵抽气声。</p>
“天外飞矢！”</p>
“不祥之兆……”</p>
冷风吹散了秋启明身上浓浓的酒气，他举目远望，星陨处似有红光。</p>
“那是？！”</p>
“王宫走水了……”</p>
王上不会已经……</p>
大逆不道的猜想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p>
室内忽静，适才言笑晏晏的众人轻轻地挪动脚步，渐渐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