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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阿碧和爷爷都在忙碌不止,阿碧在谷外砍伐木材,抬到山洞口叮叮咚咚的装门,而爷爷则拿着扫帚在洞里外打扫,收拾东西。</p>

到了晚上,阿碧用剩下的圆木在距洞口不远处的林子里搭了一个简易大笼子,然后和爷爷一块将狼妖挪到里面。</p>

不过看着这简易的笼子,他却担忧地想,这女孩也太小看这狼妖了吧,若是它真想要出来,这破笼子阻碍得了它?不过幸好这狼妖看上去依旧温驯听话,想来暂时不会干这样的事,而且这笼子虽简陋,倒也宽敞,下面还有垫着厚厚一层干草,狼妖趴在上面应该很舒服。</p>

之后一连数日,他都伏在狼妖身上呆呆地望着这世界,他看见阿碧每日老早出门,有时候带着锄头包袱,有时候则带着斧子弓箭,中午回来之时有时候背着一大捆柴,有时候提着一大筐野菜,或者提着野兔松鸡什么的。</p>

而爷爷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山谷内,他要么背着背兜在山坡上捡野菜药草,要么在洞外架锅造饭,空闲的时候甚至还抬出一抬纺织机,吱吱呀呀地纺线。</p>

爷孙俩在这山里的日子倒过得平静,不过细看来却远没有所谓的田园生活的浪漫诗意。因为从阿碧越来越瘦的身体便可以看出,为了寻找能果自己和爷爷之腹的食物,她已透支了太多的力气精力。以至于每天晚上回来,话都很少和爷爷说,吃完东西倒头就睡。</p>

而在爷爷这里,大约由于食物匮乏和劳累,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每一天无论早晚,都不断的咳嗽。</p>

终于有一天,在阿碧离谷出去的时候,背着一箩筐野菜回来的爷爷在洞口边咳嗽不止,几乎不能起身,鲜红的血沫从他口中飞溅而出,几乎沾满了他的整个胸襟,最终,那苍老的身体似乎再也禁不住这样的摧残,无力地沿着石壁滑下来。</p>

望着这一切,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被狠狠撕扯,他以为这个老人再也站不起来了,阿碧将永远失去她最后的亲人,然而庆幸的是,在地上蜷着喘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后,老人竟又用两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p>

之后,老人又歇了好一会,才将沾有血迹的衣服换下继续干活,烧柴,架锅,造饭,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动作却显然缓慢艰难许多,而且之后的每一次咳嗽,他用来按住双唇的麻布巾上也隐有血迹出现。</p>

——爷爷的病越来越重了,他在这世上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了,可如果他死了,阿碧怎么办?</p>

这一天阿碧回来时,老人像平常一样给她舀饭吃,不过至始至终,他却不提自己咳血之事,看着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孙女,老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满足而欣慰的笑容,虽然那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噙着朦胧的雾水和深藏的痛苦。</p>

“爷爷。”见爷爷神色奇怪,扒了几口饭的阿碧放下碗筷:“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p>

“没……”爷爷咧嘴一笑:“我很好,我只是……只是喜欢看阿碧吃饭的样子——”</p>

“可你为什么不吃呢?”阿碧眨眨眼,望着爷爷:“爷爷胃口不好么?”</p>

爷爷摆头:“没有,我……我吃过了——”</p>

当然,只有他知道老人并没吃任何东西。</p>

阿碧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哦了一声,道:“那就好,爷爷既然吃过了,那我吃了,不过——”她又盯着爷爷,十分郑重道:“爷爷你不要骗我哦。”然后她继续低头用食,又吃了一会儿,她又抬头问爷爷道:“对了,爷爷,你还在喝药么?”</p>

爷爷点头:“当然在喝——”</p>

是的,这老人之前的确每天都喝药,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却并没有喝。</p>

阿碧似乎对爷爷的答复十分满意,笑了笑之后,继续埋头吃饭。</p>

过了一会儿,爷爷忽然站起来,柱着拐杖颤颤地朝洞内走去,片刻后,他出来在阿碧身边重新坐下。</p>

“这个镯子,”爷爷将枯瘦而满布老茧的右手伸出来,露出掌中一枚碧如阿碧双眸的翡翠镯子:“是你娘死前留下的,你戴上吧。”他将手掌一抬。</p>

阿碧扭头望着那莹碧透亮的玉镯,惊讶道:“这镯子不是爷爷一直收着的么?现在给阿碧做什么?”</p>

爷爷没有回答阿碧的问题,只道:“我记得你娘说过,这镯子不是一般的镯子,它不仅贵重,而且是可以辟邪驱祸,能保佑你,但是……咳咳咳,咳咳,正因为它贵重,所以……所以我一直没交给你,怕不怀好意的人抢了。”</p>

“——不过,”爷爷又咳了几声,继续:“现在咱们住在这深山老林,怕也遇不到什么,什么坏人了,咳咳咳……你就戴上它吧——”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握起孙女的手,将镯子攞上她细瘦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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